李渭和长留在门前迎客,只见春天一张绯红笑靥,天真无邪,拉着薛夫人进了李家的大门。
几人热络说话,薛夫人笑盈盈打量李家一景一致,春天把薛夫人带去自己住的西厢坐了坐,又拉着母亲去耳房喝茶。
客气聊了半日,薛夫人见外头日头暖和,差使春天:“巷口那些婶娘们,想来都是此处的左邻右舍,娘多带了些点心礼束来,妞妞带着人,去给婶娘们回个礼数。”
春天点点头,带着几个婢女们出去,李渭也向长留道:“跟着姐姐一起去玩会吧。”
屋里瞬间清净下来,只留薛夫人和李渭两人,门外守着唐三省。
薛夫人温柔浅笑,李渭坦荡不藏。
正堂里供着李老爹夫妻和李娘子的灵牌,薛夫人略一打量,捻了几根香拜了拜,同李渭道:“妾听春天道起过家中娘子,听闻恩公夫妻青梅竹马,伉俪情深,情谊义重,羡煞旁人。”
李渭如实点头:“亡妻是我长姐,两人自小一起长大,颇有感情。”
薛夫人微笑:“至爱新丧,妾感同身受,还请恩公节哀。这样深厚的情谊,想必恩公现在仍是内心悲苦,心思枯槁吧。”
李渭神情一顿,站在旁侧僵立不动。
“请恩公坐下说话。”薛夫人唤唐三省捧来一只黑檀描金小匣,那匣子沉甸甸的,薛夫人推至李渭面前,语气真挚,“妾真心实意感激恩公,在红崖沟救了她,又带着她一路往返危机,安然无恙将她带回来。”
“没有恩公,就没有我的女儿,没有我。”她躬身对李渭行了大礼,“这一点谢礼,实在不足我心意十之一二。”
黑匣的盖子已被取下,一满匣明晃晃的珍宝翡翠,黄金真珠摆在其中,在暖阳下折射出明晃又耀眼的光彩,一道七彩霞光投射在李渭脸颊之上。
李渭脸色波澜不惊。
“不知恩公爱好些什么,俱挑了一些。”薛夫人笑道,“妾知恩公不是那等俗人,但妾妇道人家,见识少,只能拿这点东西聊表心意。”
“请恩公万毋嫌弃,说起来,这些也是妾唯一能拿出的东西了。”
李渭黯然将匣子一推:“我所做的都是举手之劳,当不得夫人此等大礼,请夫人带回去吧。”
“妾若是原封带回去,春天也定要生气的。她年纪虽小,也很明白知恩图报。”
“她看着虽然稳重,但内里还是个小孩子呢。” 薛夫人缓缓道,“恩公亦是为人父母,也肯定知道,小孩子心思多,贪图新鲜,容易爱一时、厌一时。”
“父母都是一片苦心...永远都把自家孩子当孩子看待。”李渭淡淡道,“其实孩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但父母多疏于察觉。”
薛夫人眼神一暗,捧着茶盏黯然微笑,李渭亦垂着眼:“夫人如果有话,就直说吧,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