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有些无奈,不看眼前人, 移开自己的目光:“是轻兵营中的弓骑手。”
“平素都做些什么?”
“闲时筑堡挖井,垦田打猎, 战时提刀挎箭, 上阵杀敌。”
她亦是第一次了解李渭,缠着他:“大爷,你跟我讲讲军里, 讲讲我爹爹,讲讲你。”
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手背在她额头一试,低热绵绵,见她双靥通红,眼睑发青:“还难受么?我带你去透透气。”
春天点点头。
李渭吹哨唤来追雷,追雷听见主人传唤,一路小跑而来,春天的枣红马也乐颠颠跟在其后。
李渭翻身上马,在马上向春天伸出手。
她浑身绵软无力,哪里能自己骑行,略一思量,将自己的手放在李渭手心,被他抓住手腕略一施力,安放在自己身前。
枣红马疑惑的看着两人并一骑,带着追雷远去,将它抛在原地。它跟着追雷奔了几步,见自己主人毫无回头之意,落寞的折回木屋,趴在地上吃草。
往日她昏昏沉沉,并不觉有一丝异样,此时两人在马上,衣料摩挲,春天只觉李渭胸膛广阔,肌骨坚硬,显得她娇小又羸弱,又被成年男子浓郁的气息酽酽笼住,只熏得面红耳赤。
“坐好了,我们去打点水。”男人醇厚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熨帖的体温贴着她的后背,带着胸腔的震动,绵绵传入她的身体。
春天强装镇定,只觉头晕目眩,一声不吭,勉力揪着追雷鬃毛。
片刻之后,李渭带她跃上一块高丘,俯瞰底下浓绿草毯。
这一汪泉眼处于一片凹地,泉流尚不够汇集成湖,只浅浅蓄了个小水潭,潭周绿草细密如针,青青绒绒,有野鸠在草丛做窝,被李渭和春天的脚步惊吓,哗啦一声振翅逃去。
厚重草间有白蘑和蕨菜,李渭摘下兜在衣袍内,春天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见他总能在石缝草堆中翻捡出一些有趣之物,精神渐起,颇有兴致的左翻右找。
李渭回头,见她苍白瘦弱的脸上兴味无穷,怕她劳累,将一捧白蘑塞在她手心:“拿去水边洗洗,我去别处找些东西。”
春天点头,折回潭水旁,潭水清浅,水清无鱼,潭边有几根雀鸟的绒毛和几处蹄印,她垒了几块碎石,在水边垫坐,见李渭在草间游走,蒿草茂盛,见他的侧影,逆光或者迎着,都有明光照耀在他身上。
这是野有蔓草中的那个人。
李渭捡了鸟蛋,射杀了一只野鸠,满载而归,折回潭边。
他手脚麻利,很快将一堆食材清洗干净,在荒野,有个手艺很好的火头军,也很棒啊。
回程李渭牵马,追雷载着春天往回走,回到木屋,春天略觉困顿,倚着木棚,抱膝看李渭忙碌,生火做饭。
两人只有一个铜盅,架在火上煨着鸡汤,李渭捧过药碗,递给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