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东西,暑气上升,前路眼见一片荒凉砾漠,李渭带着春天沿着砾漠边缘行走,砾漠石色皆白,染得土色灰白,远望如霜覆地,偶见黄羊在其间掠过,行了半晌,春天见地上有几处蹄印,被风吹得模糊不清,但看得出是骆驼留下的印记,似是这几日才留下的,春天留神多看了几眼:“是不是有商队也路过此处?”
李渭瞥了一眼:“是野骆驼的蹄印。”
骆驼足迹消失在杂草之间,再往前行,见前方隆起一个小土丘,有蚊虫嗡嗡之音传来,鸟雀聚拢在土丘上啄食。
上前一看,原来这土丘是一匹成年单峰骆驼的残骸,毛发凌乱,身上横竖多道深痕,喉间被利齿咬出一个大洞,满地暗血已然凝固,显然已死去多时。骆驼肚腹已被掏空,驼峰干瘪,只剩一副巨大的残渣空壳,留给虫鸟果腹。
显然是遇上了什么猛兽,不幸死于爪牙之下,成为果腹的猎物。
李渭下马看了看,见骆驼脏腹还未生蛆虫,肉色尤红,不过死去两三日,又见尸骨附近的爪印粪便,淡声道:“是狼群围绞了它,内里都被吃空了。”
春天愕然:“狼怎么会出现在沙碛里,骆驼体型那么大,怎么会死于狼爪之下。”
“这是附近草原里的狼群,骆驼遇狼,会跑到沙地深处,让狼群缺水无功而返,但若是遇上狡猾又厉害的狼群,狼会兵分几路,围攻追歼猎物,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李渭道,“应是这匹骆驼遇狼逃走,却反被狼群从沙地里赶了出来,几方夹攻,寡不敌众,最后葬身狼腹。”
春天倒吸了一口气,其实这一路行来,夜里时时能听见狼嚎,也曾远远见过沙碛里的土狼摇着尾巴一闪而过,但李渭从来不说这些,春天就觉得狼其实不那么可怕,甚至不如沙碛里的蜘蛛蝎子可怕。
“走吧。”李渭驱马前行,“此地应是狼的领地,我们不宜久留。”
春天点点头,搓搓脸:“狼也会吃人。如果我们遇上狼怎么办?”
李渭挑挑眉,想了想:“最好是不要遇上,万一遇上...”他见春天一脸深思的神色,“也没什么,狼怕火,将火生的旺一些就好。”
春天打马追问他:“李渭,你遇到过狼么?”
李渭点点头。
“什么时候?很可怕吗?”
李渭在马上悠然向前,和她并驾齐驱,见她一双眸光点点,璀璨如星,三言两语挑了一段微末往事:“前两年和商队去于阗遇过一次,夜里有喝醉的商人被狼叼走了。”
“啊。”春天抽气,“然后呢?”
李渭目视前方:“旁人以为他去解手,天亮才发现人丢了,后来看到地上痕迹,才知道夜里有狼出没。”
“后来呢?”
“商队都觉得他已葬身狼腹,打算继续赶路。”
“啊?你们把他扔下不管了么?”
“刚要动身时,有人发现道旁有两只小狼崽在玩耍,商人将狼崽捉住,半夜有母狼来救狼崽,商人们尾随母狼找到了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