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刚刚离开京城不久,尚书张蓥就被调离北京刑部,到南京刑部当刑部尚书去了。
南京是个什么地方,在官场上混的人都知道,说好听了就是陪都,平调之后级别不变,实际上就是去养老,空拿俸禄不干事的,听起来很好,实际上没有半分实权,尤其还是刑部这种部门。
只因张蓥上回被唐泛那一通捧之后,还真就激起了内心为数不多的那一点良心,刚好碰上李孜省向皇帝献房中术,朝野一片骂声,张尚书也跟着上疏劝谏。
虽然人人皆知纸糊三阁老的大名,但实际上,万安、刘珝、刘吉这三个人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的,彼此各立山头,又明争暗斗,三足鼎立,谁也奈何不了谁。
张蓥虽然靠着首辅万安,却与刘珝更合得来一些,万安早就觉得他左右摇摆,不够听话,想要换个人来当刑部尚书,正好就抓住这个机会,上奏皇帝,说张蓥年事渐高,管刑部已经管不过来了,不如让他去南京养老,换上一个更年富力强的。
万安深知皇帝的心思,知道皇帝正需要打落一只出头鸟,来阻止众人对他指手画脚,唧唧歪歪,于是很不幸,张尚书就成了那只出头鸟,被扔到南京去吃草了。
张蓥一走,梁侍郎自然就成了刑部的头一号人物,虽然还未正式升任尚书之职,可也已经大权在握,说一不二,右侍郎彭逸春本来就个好好先生,见状当然越发不会与梁文华作对。
所以程文和田宣并不知道,前方在等待唐泛的,将会是莫测的命运。
但不能因为回去有可能挨削,就彻底不回去了,不说别的,隋州伤势比较重,锦衣卫里也有个别受了重伤,在巩县很难得到太好的治疗,为了这,他们也得越快回京城越好。
在唐泛看来,他的个人前途,远远没有同伴的身体来得重要。
所以他命程文他们紧急将财物清点造册,然后就谢绝了何县令的挽留,带着所有人踏上回京的路途。
不比来时急着赶路,因为要照顾伤患的身体,行程肯定不能太快,还要常常经停驿馆歇息。
何县令他们准备了几辆马车,上面垫上厚厚好几层软褥,用来载伤者,路上还有一个大夫随行,以备可以开方熬药和疗伤。
隋州因为伤及内腑,要经常休息,加上喝的药里有助眠的药材,这一路上,十天倒有八天是在睡觉中度过的。
受了伤就需要有人照顾,此行唯一的女眷是陈氏,但她的身份是钦命要犯,虽然得到独坐一车的待遇,不过手脚都戴上沉重的镣铐,前后左右都有人监视随行,唐泛怎么也不可能让她来照顾隋州,于是唐大人就自告奋勇担任起照顾病人的职责。
庞齐等人为唐大人的高尚情操而感动不已。
而当时,当事人隋州正在昏睡中,否则他应该会第一个跳起来反对……
但事实已经铸就,反对也来不及了。
在隋州一觉醒来之后,发现送药过来给他的人,由随行大夫换成了唐泛。
隋州:“……”
唐泛:“怎么了?”
隋州:“大夫呢?”
唐泛:“他在给其他人换药,今日我来喂你罢。”
隋州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唐泛还当他客气,不由分说按住他:“大夫说了,我们现在强行上路,本来就对你的伤势恢复不利,你能躺着就尽量躺着,这样才好得快,咱俩啥交情啊,你就别和我客气了!”
隋州默默无语,心想我真不是跟你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