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原本粮仓里的的确确还剩下五千石粮食,但这五千石全部都被陈銮拉走,然后高价卖给粮商,末了再用极低的价格卖入一些陈粮坏粮,用在灾民身上。
此等行径,放在□□皇帝的时代,估计就是被剥皮填草的下场。
肖妩看着他一边翻看粮册,一边浮现出怒色,忍不住道:“这粮册交上京城的话,只怕需要一段时间罢,在那之前陈銮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不错!”接上她这句话的人却不是唐泛,而是推门而入的狄涵。
薛千户跟在后面走进来,一面笑道:“昨日你们来到这里之后,我便找人假扮你们,照旧回到官驿。结果昨天晚上半夜果然就有人潜入官邸,意图行刺你们,结果被我们逮了个正着。”
肖妩啊了一声,脸上露出后怕的神情:“又是陈銮的人?”
薛千户点点头:“对。”
肖妩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个问题薛千户也回答不了,屋子里三个人六双眼睛,全都望向唐泛。
唐泛掂着手上的粮册,笑了笑,说了一个字:“等。”
肖妩睁大眼:“还等什么?我们都有粮册在手了,还不能扳倒陈銮吗!”
很显然,待在锦衣卫卫所也不能令她彻底放心下来。
如果说除了唐泛之外,还有人连睡觉也睡不好,巴不得陈銮快点伏法,那这个人一定就是肖妩。
“不用很久了,”唐泛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很快就可以。”
这个很快到底有多快,肖妩不知道,她恨不得能再快一点。
但对于陈銮而言,如今已是度日如年,却恨不得能过得再慢一点。
事实上,直到现在,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他也不太明白,情势为何忽然就变成这般模样。
今天早上刚刚传来两个坏消息。
他的叔叔,原本权势熏天,炙手可热的南京户部尚书陈致被弹劾下野,万党也保不住他,皇帝一纸诏令,体谅他年高德劭,病体衰微,让他回家休养,虽然听上去很体面,但实际上就是被罢官免职,陈致自身难保,当然不可能再顾得上陈銮。
而陈銮因为官职低微,不可能直接与万党联系,以往都是靠着叔叔在中间搭桥牵线,如今叔叔一走,他跟万党之间唯一的联系也断了。
另外一个坏消息,自然就是他接连派去杀肖妩灭口的人都失败了,那女人非但没死,连刺客都折在那里,也不知道被问出多少事情来。
事到如今,陈銮当然不可能奢望肖妩能够为他保守秘密。
如果粮册未失,又或者叔叔还没失势,陈銮还不至于太过担忧,因为他知道单凭胡文藻那个怂货,根本吐露不出多少有用的东西,但现在形势明显已经不利于自己,这就不得不为以后作打算了。
宽敞的知县后堂中,陈銮与自己的三名亲信幕僚,连同南直隶巡按御史杨济分坐各处,人不少,氛围却沉寂得很。
杨济满心焦急,眼见所有人都成了锯嘴葫芦,忍不住开口道:“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一名幕僚轻咳一声,对陈銮道:“大人,事已至此,不如向那边求助?”
杨济连忙竖起耳朵,却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对方口中的“那边”到底是哪边。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陈銮缓缓道:“我已经和那边联系过,他们愿意帮我们。”
三名幕僚俱是大喜,杨济却还是云里雾里:“陈老弟,你说的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