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二,魏曕启程返京,除了同行的侍卫小吏,队伍里还多了一辆马车,里面坐着温如月主仆三人。
来时快马加鞭只用了六日,如今多了一辆马车,路上可能要多耽误几日。
这日路上遇到下雨,众人急着寻避雨之处。
马车颠簸,温如月挑开一侧窗帘,对前面策马而行的魏曕唤道:“表哥,你先来车上避避雨吧?”
长风闻言,朝车中的表姑娘看去。
休养了这么久,表姑娘虽然清瘦,却已经恢复了昔日的美貌,脸庞在雨天更显得白皙动人。
只是,表姑娘就算不是寡妇,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主动邀请王爷同车,不妥吧?
魏曕也觉得不妥,所以只道无碍,宁可淋雨。
冒雨行了两刻钟左右,终于看到一座茶寮,众人忙避入其中。
除了温如月与她的两个丫鬟,其他人都浑身湿透。
温如月取出帕子,走到魏曕身边,要为他擦脸。
长风瞥见了,震惊片刻,马上转过身。
魏曕则及时挡住温如月的手,避开道:“我自己来。”
用的也是他自己的帕子。
温如月一脸苦笑地看着他。
这晚,众人在前面的一座驿站投宿。
驿站条件简陋,外面又是淅淅沥沥的雨,魏曕睡得不沉,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最后停在了他门外。
对方轻轻地叩门。
魏曕早根据脚步声判断出来,门外的是表妹。
他穿好外袍,走到门前,打开门板。
走廊悬挂着昏黄的灯笼,温如月抬起头来,清丽的面容上挂着两行清泪。
魏曕正要说话,温如月扑通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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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月低声哭诉道:“表哥,薛焕死了,我成了寡妇,爹爹他们也死了,我们家当初租赁的宅子也肯定被主人家收了回去,我就是回了京城也无家可归,求表哥收留我吧,给我一个姨娘的身份,让我有个家,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求,不会求你的宠爱,不会影响你与表嫂的感情……”
魏曕:“你先起来说话。”
温如月摇头:“表哥若是不应,我孤苦无依的,何必再去京城被人指指点点,不如去附近寻个庵子落发为尼。”
魏曕:“何至于如此,你年华正好,表哥自会为你做主,重新替你挑选良配。”
温如月泪如雨下,仿佛魏曕要她嫁人就等于要杀了她,惊慌地道:“不,我不要嫁人,除了表哥,我谁都不信,我怕再被人关起来!表哥,你不知道,那样的日子太难熬了,如果不是坚信你总有一日会来看我、救我出去,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表哥,求求你成全我吧,给我一个姨娘的名分,让我能名正言顺地留在王府……”
温如月膝行过来,抱着魏曕的腿失声痛哭。
魏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先起来,这样成何体统。”
温如月仿佛怕他似的,抽抽搭搭地松开手,扶着门板柔弱无助地站了起来。
魏曕走到外面,指着她的房间道:“你先回去,有话回京再说。”
温如月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魏曕神色冷峻。
温如月就先回去了。
魏曕扫眼长风的房间,知道长风肯定都听见了。
次日早上,温如月早早钻进了马车,长风只敢偷窥自家王爷,不敢有任何眼神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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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二的午后,魏曕一行人进了金陵城。
魏曕让长风先送温如月回蜀王府,他要进宫面见父皇母妃,还要去刑部交接案情。
长风犹豫片刻,策马靠近主子,低声问:“王爷,王妃若问起,我该怎么说?”
魏曕抿唇,道:“不必多说,先安顿表姑娘休息。”
毕竟涉及到表妹的私事,该说的,他会告诉她。
长风懂了。
蜀王府。
殷蕙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今日是楚王府二郎十三岁的生辰,上辈子这一天就在下雨,温如月、魏曕这对儿表兄妹也是前后回来的。
那时候,温如月的出现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她都准备好了。
今晚衡哥儿、循哥儿都会去楚王府吃席,她把庄姐儿也送了过去,等着跟哥哥们一起回来,免得女儿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当金盏、银盏脸色有异地走过来,告诉她长风带回来一位表姑娘,殷蕙只是笑笑,若无其事地去厅堂见客了。
说起来,她与温如月这一面,已隔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