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遇并没有发现荀川的异常,闻言点点头:“怪不得那么有钱。”
他靠坐在床上,把电视打开听个声,盖过外面的吵闹,然后拿了一个小本子过来,低头练自己的推算图,笔尖沙沙作响,荀川思绪归拢,眼神看着电视,询问严遇:“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电视声音太大,严遇没怎么听清,头也不抬的问道:“什么?什么什么为什么?”
荀川竭力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严遇闻言好像愣了一下,他反应过来,把笔帽盖上,和本子一起放在床头:“问这个干什么,过去的事了,知道原因也没什么用。”
他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仿佛独陷过去不能自拔的仅有荀川一人而已。
荀川扯了扯嘴角:“好,那我不问这个。”
他身形一散,又陡然凭空出现在严遇身侧,裹挟着一阵凉意,荀川什么都没说,像往常一样看电视,却什么都看不进去。
半晌,荀川忽然缓缓低头,把严遇右手五指一根根的掰开来,然后与自己相扣交握,一青一白。
他死在最冷的雪天,周身比寻常的游魂还要冷上几分,仿佛只是轻轻触碰,都会结上一层霜寒。
严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偏头看向他,荀川却忽然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你会算命。”
严遇盯着电视,左手枕在脑后:“神棍又不是什么光荣职业,没看我穷的饭都吃不起了吗。”
荀川望着书桌下的第四层抽屉,神情复杂,许久,到底什么都没说,他身形缓缓下滑,躺在了严遇身侧,依旧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我记得,你以前对我挺好……”
荀川每次见到严遇,都是十分狼狈的模样,被小混混找茬,被酒泼,被车撞,数也数不清,他却偏偏不长记性,硬是要往上凑。
忘了是因为什么,荀川和家里人吵架,直接离家出走了,他大半夜顶着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满街走,抽烟喝酒,十足像一个不良少年。
脸上火辣辣的疼,八成肿了,被严遇看见多丢人,荀川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只是找了个公园坐着,自己慢慢冷静,等困了再找家酒店住。
这次他没找严遇。
夜深了,树影婆娑,公园静的只能听见虫鸣声,路灯是一种近乎惨淡的白光,远处奇形怪状的影子都能被人脑补成骇人的模样。
远处一抹佝偻的身影经过,那人手里好像拖着什么重物,袋子在地上不断发出摩擦的声响,荀川听的头皮发麻,吓的酒都醒了,最后才发现是个捡垃圾的流浪汉。
他松懈下来,靠着椅背,没有丝毫睡意,油然而生一种麻木的孤独感,翻了翻手机,又关上,翻了翻手机,再关上。
荀川静静感受着时间的流逝,直到路灯不远处忽然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对方双手插在衣兜里,正慢吞吞的往这边走来,离的近了,荀川才发现来人竟然是严遇,一时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但……好像和烟花炸裂的那种感觉差不多……
在荒芜的夜空中,怦然炸裂……
荀川坐在椅子上,抬头愣愣的望着他,双手不自觉攥紧了膝盖,严遇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眯了眯眼:“哟,怎么了,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换做平常,荀川会骂回去,更甚者互相过过招也不是不可能,但今天,他忽然不想跟严遇吵了,撇撇嘴,偏过头去,带了那么点委屈:“被人打了。”
严遇问:“你怎么不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