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心中慨叹,毕竟是未成家的人,就是脸皮薄!

这次随东华经历的事,虽是意外,却叫她思想了许多。有些话即便东华未说,她亦心有所感,那总在不远处影影绰绰彰显着存在感的所谓“天命”,被他们默契地跨了过去,他和她都卸下了一些东西,也格外珍视起了另一些东西。

没有什么比抓住眼前更重要。

无论是出于补偿还是安慰,近来东华陪伴滚滚和攸攸的时光的确多了不少。

这日,东华本与凤九约定一家子去放风筝。凤九说要收拾些吃食去,于是东华便带着一双儿女在小池塘边消遣等待。

攸攸还是一贯的闹腾,拿着捡来的树枝这边捅捅、那边敲敲。滚滚跟在后头便显得尤为安静,他情绪有些低落,得知不日就要去墨渊上神的昆仑虚求学,虽知这一日终要来到,仍不免忐忑。

东华望着儿子略有些失神的脸,并未提这事,倒是说:“上回的陀螺可好用?若有什么想要的,父君近日正有闲暇。”

滚滚想起那个作怪的小帝江,心中一暖,恭敬答道:“父君所赐极好,孩儿很喜欢!平日娘亲想得周到,孩儿并无所缺,不敢打扰父君休养!”习惯使然,这话说得正经有余亲昵不足,总算感官敏锐,觉察到东华神色并无愉悦,心念一转,鬼使神差地加了句,“若是,若是父君得空,孩儿的剑法想请父君指点!”

此话一出,方才头顶无形而来的压力忽然一轻,便听东华缓声道:“父君倒忘了,离上回教你剑诀过了许久,现下无事,正好切磋。”

因苍何已然化形,东华另化了柄剑与滚滚的冯翼喂招,见小家伙行动之间甚有章法,一板一眼极有架势,较前次又有进益,不禁欣慰。

拿着树枝乱舞的攸攸被吸引了注意,也学着比划起来。不过,哥哥手中宝剑寒光熠熠,一招一式飒飒生风,与一截树枝显然不好比。

攸攸艳羡地看看冯翼,适才挥了一路的烂树枝早已黯然失色,她不满意地啧舌,见父君与哥哥的对招告一段落,眼珠一转便飞也似地跑过去朝东华身上一蹿,使出浑身解数祭出撒娇大法:“父君,哥哥的宝剑这么厉害,攸攸也想要自己的宝剑~”

东华对于这个从小皮出花的女儿早有预料,以她的性子怕是静不下心舞文弄墨,是以当初便给兄妹俩制了一对剑,只是碍于小狐狸崽年纪小未曾告知。见她果然眼馋,还想逗一逗,端着脸道:“这么小个豆丁要什么宝剑!父君倒是可以给你变个花篮。”

东华脑海中浮现出胖嘟嘟的小狐狸崽穿着小花裙天女散花的模样,觉得颇为喜感,连滚滚也似想到了什么偷笑起来。

攸攸不干了,料定父君和哥哥一定是又想起了当初她穿着羽毛裙子跳舞的黑历史,顿时嘴撅得老高抗议:“我才不要花篮,我也不要穿花裙子跳舞,我就要宝剑!谁说小豆丁不能要宝剑?我也会舞剑的,哥哥的招式我也学过!”

怕他们不信,她又从东华身上下来,捡起扔在地上的树枝,凭着记忆使了起来。

小团子这几招使得似是而非,不过父子二人都不陌生,正是此前东华指导滚滚的招数,虽气力不足,起承转合上添油加醋不少,但不得不说,就这年岁而言,小狐狸崽在练剑上头还是有些天分的。

一向眉目灵动的小脸,认真起来严肃得很,皱眉抿唇的模样,与滚滚越发相似,与自己也如出一辙。这下东华倒信了凤九说的话,女儿与他最是肖似。

东华想起第一个世界里见到的三十万年后的攸攸,英姿飒爽而不失活泼,最爱无拘无束的生活,她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实则都有自己的主意,这般恣意挺好。已是当了女君的人了,见到父君一样爱撒娇。小毛团子鼓着肉嘟嘟的脸颊向他讨要心愿的样子,与三十万年后抱着他手臂耍赖的样子,并没有不同。

“攸攸。”东华笑着将有些气喘的团子叫来,随手朝空中一招,指着那笼在光团中的宝剑说,“这是‘曜灵’,父君没有忘了你,不过要等你再大些才能给你用。”

攸攸倏地睁大眼,小脸涨得通红,她搂着东华开心地叫:“这是我的剑?真的吗?父君真好!哈哈,我也有剑了!”

小狐狸崽兴奋得不行,父君说只能先看着,她便绕着“曜灵”转了无数个圈,上下左右看了个遍,还央求哥哥把他的剑拿出来让她对比着看。

双剑一出,两团银光悬在半空,因着彼此之间的感应,隐隐显出背后的法阵,倒是把池塘边的空地也照亮了几分。

两个小娃儿仰着脑袋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激烈,都未注意他们父君的情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