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被封印的那些记忆东华虽未亲历,却仍觉痛惜。他无法想象那个自己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知道了无法挽回的结局,才又剜出自己的眼睛补上。

然而这还不是终结,他以同样的视角去看床榻上的凤九,果真在她身上也发现了类似的痕迹。此时连他自己也不得不说一声惨烈。

诚然,这样的事多年前他亦做过,在别人看来的疯狂,其实不光是因为当日她的一句戏言,还是因为唯此方能守护。山河变色、风云将起,大小、多少、成败、得失,再三权衡之下才做出最直接、最有效的选择,与人不同的不过是将自己也当做了其中的一环。

曾经的他剖心为小白做凤羽花戒守护,而三十万年后的这个自己剖心为小白延续生命守护。那半颗在凤九胸膛里温柔跳动的心脏,让他看到了那人深深埋葬的遗憾与决绝。

堂堂其责,踽踽难返。唯以此心,望予妻安。

他怕是从此一走便没想着回来。

记忆里的那声“保重”,厚载着那人的期望与祝福,回荡在夜晚寒凉的月色里。

这难道就是他跨越世界来到此处的理由?那些无以为继的责任与守护,成了郑重交予的托付,而托付者却已在时光中远去。

虽然失的不是自己的半颗心,东华却觉半心之痛犹在眼前,近得好似感受了跳动、触摸了温度,这些天来的沉重与对未知的焦灼纠缠在一起,如巨掌重重压上心头,绞得心脉阵阵发紧。他难耐地闭上眼,发白的脸色叫滚滚愈加失去淡定。

“父君?您可有不适?”滚滚心中忧急。

“……无碍。”东华缓了缓,拍拍他伸来的手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