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唯一的影响是,经堂里几个月都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是那些渗入地板的血一点点散播在空气中,如同某种毒,连最好的白檀都遮不住。

回忆里的人走远了。窗外,幻光也即将消失。

他看向这天的最后一位访客,那是个瘦弱的中年男人,面带菜色,絮絮的说着自己如何和一家人从江户逃出,那边的水灾如何骇人,家里如何失去了所有财产,长子也在路上病亡。

江户城啊?对那边的印象,似乎还是十几年前的某个春日,樱花开的真不错。

他温和的打断了哭泣的男人,问道:“抱歉,容我问个不相干的问题,听闻江户过去从未有过洪灾,因为有一座荒川神社,里面的巫女能通神,很是灵验。怎么会突然发生如此不幸之事呢?”

男人抹了把眼泪,答道:“您说的那是早年间的事了,自从十二年前,最后一任巫女被祭献给了水神,就怪事不断,那荒川之神好像也不灵了,柳生大名就令我们多修堤坝来存水,哪知今年雨水这么大……”

“祭献?如何祭献?”

男人迷惑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神明之子会关注这等细枝末节,支支吾吾的说,“那是当地一直都有的祭祀了,您住在京都这边,可能不熟悉吧。就是把巫女和供品一起推进河里,听说荒川之神会来接引巫女,具体怎么个接引法,我等小民也……”

他至此才完全记起了那个孩子。

实在是个很凶的女孩子,完全不像个巫女。

在街上跟大名的公子吵架,敢莫名其妙掀翻人家的茶席,连哭带吼的诅咒人家,之后一路又只会拽着他跑,又爬山又逛夜市,害他当天的功课都没做完,回去被清子夫人好一通训斥。

我们不用去极乐净土,也可以很开心。她说。

明年春天你还到这里来,我带你去吃羊羹和樱花团子,还有松子糕。后年我带你去江户城的店里吃蜂蜜蛋糕,大后年我们就算长大了,我带你去喝糯米酒,如果是冬天来,我还可以给你烤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