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海水从枯井喷涌而出,这荒废院落内所有能够被追踪的痕迹线索都被冲走了,一点儿不剩。而与此同时,主城区的灯也纷纷点亮,化作繁星,那些混乱的脚步声与天上的破空声也响了起来,越来越近。
是镇海卫与一些好管闲事的修士来了。
谢非言皱眉,有些不甘心地扫了一眼院子。
但现在实在不是追查的时候,而他的身份也不方便暴露,于是谢非言迅速做下决定,撕下衣裳的一角,将手上伤口三两下缠好后,又粗粗擦干视线中的血迹。直到一眼扫过院子再看不到自己留下的痕迹后,谢非言这才翻身离开院落,隐入黑暗。
他匆匆离开,但并未走远,而是换了衣服与面容后,重新混迹看热闹的人群里,又一次慢慢靠近了院子。
这时,已经是谢非言手撕海兽的小半时辰后了。
此刻的院落外,有很多看热闹的修士,所以谢非言的到来也不算惹眼。他扭头打量了一圈,发现来这儿的人大多都有修为在身,各门各派都有,而能站上院墙上看热闹、对着院子里检查现场的镇海卫指指点点的,都是修为比较高的人,比如说金丹期什么的。
于是谢非言看别人都这么不见外了,便也跳上院墙,还仗着自己金丹期的修为把别人给挤了下去,自个儿老神在在地坐着,身临八卦的第一线,可谓是轻伤不下火线。
而当谢非言定睛一瞧后——嘿!巧了不是,带队来这小院子里检查的,正是谢非言的老熟人,他曾经的助手,镇海卫佥事崔清河。
谢非言记得崔清河,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对方这十年来的经历。
这崔清河啊,说来也实在是运道不好。这十年里,明明镇海卫指挥使来来回回换了十多人,但就没一个是姓崔名清河的。甚至在种种暗涌的局势下,这小子还越干越回去了,从镇海卫佥事一路下滑,最后跌底,成了个普普通通的镇海卫队长,每天的死工资还丢进了酒馆,天天不求上进,也是难得很。
不过崔清河的能力还是值得信赖的,这不,谢非言仔细一听,就听到了他头头是道的分析。
“这具海兽尸体,被一口气撕成了两半……你别看这件事简单,但其实海兽的皮是非常坚韧的,骨头也是,所以想要做到这一点的话,除了要有一定的修为之外,还要了解海兽的身体构造……”
“可是队长,这海兽的皮也没那么坚韧吧?如果是出窍期分神期之类的大能来了,哪怕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能一撕两半吧?”
“呵,所以今天天上怎么没有流星恰好划过、恰好给你小子的脑袋照照亮呢?”
“……”
“别废话!总之,这只海兽的尸体是从枯井里涌出来的,而井底有密道,也有海水,所以我们可以进行这样一个初步的推断。”
“什么推断?”
“有人心怀叵测,在这样僻静的地方挖通了一条通向海底的密道,试图行禁忌之事——豢养海兽!但海兽之所以禁止豢养驭使,正是因为海兽的凶暴与它的不可控性,于是这一天,当他来到密道例行炼化海兽时,海兽骤然暴起行凶,甚至击破了密道大门,引发了巨大动静。而这个人,则不得不杀了自己豢养的海兽后匆匆逃离。这就是为什么枯井之下竟会有通向海底的密道、为什么密道中会有海兽生活的痕迹,以及为什么这只海兽会死得这样干净利落的原因!”
“可是队长……”
“怎么?”
“我刚刚听说,这密道的出口,除了海底,还有一个地方,那就是我们镇海卫指挥所里,供指挥使休息的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