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茫然看着谢非言,胸口空荡荡的,却竟感不到痛。

沈辞镜眼前发黑,踉跄两步,半跪在地上,但他的目光却执拗极了,一瞬不瞬地盯着谢非言的面容,不肯移开。

谢非言淡淡道:“我早已说过了,沈辞镜,你太年轻了,也太相信自己的天赋了。你对他人的情绪感受得太清楚了,这是你的优势,却也是你的劣势,因为只要旁人知道这一点后,以此为饵,就能轻易捉住你,欺骗你,伤害你——就像是我。”

谢非言负手而立,垂目看他,幽幽的眼瞳如同深渊:“如今,你还觉得我是爱你的吗?”

“……”

“你觉得,我是爱你的吗?”

沈辞镜说不出话来,眼中那明亮耀眼的光逐渐黯淡了。

谢非言顿了顿,第三次问他:“我爱你吗?”

沈辞镜有些恍惚,有些懵懂,像是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样,只是由下至上地凝望着他,眼中那明亮的光,终于化作了飘摇的火。

“你……不爱我?”他迟钝说着。

谢非言道:“是。”

“你……一直都在骗我?”他的声音越发轻了。

谢非言依然毫不迟疑:“是。”

片刻的沉寂后,沈辞镜低笑一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被粉碎的心的碎片,混着鲜血,从他口中咳出。

谢非言拢在袖中的手抖了起来,那被他深深藏入心海的情绪叫嚣起来,几乎要冲破他的防备,指责他,喝骂他,然后去拥抱面前的人。

但不行。

这不行。

既然做下了这样的决定,既然走到了这样的地步,那就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于是,谢非言握紧了手中的月金轮,喝令自己转身离去,走向天南星划来的海船。

晨光下,海风中,天南星立于海船上,遥遥看他,面上看不出表情。

谢非言迎上前去,但突然,身后有轻渺声音响起,如同梦呓。

“你说你骗我……那为何……”

“为何不肯再继续骗我了……”

谢非言脚步一顿,眼眶一红,那耗费心力建起的重重心防,几乎要在这一刻被这一句话击成粉碎。

但只是瞬间,他重新抬步,咬牙离去,没有回头。

“不要害怕……哪怕是痛,也不要怕。”他喃喃着,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沈辞镜,“因为痛过这一次后,就不会再痛了。”

因为总有一天,你我终会成为敌人,那么现在越痛,日后就越是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