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冲见得落款,不由嘀咕了起来:“杜荣,莫不是京兆杜氏子弟?”

杜如晦便是京兆杜氏子弟,再往后杜甫也是,如今京兆杜氏因为出了个杜如晦还有杜楚客还是比较风光的,长孙冲也经常跟杜如晦家的杜构一块厮混,倒是没听说过杜荣这个名字,估计跟杜如晦这一支血缘比较远。

杜荣也是耳尖,听到了长孙冲的话:“不才正式京兆杜氏子弟!”

长孙冲听了,也是起身一礼:“不知这位公子与当今蔡国公有何关系?”

杜荣略带一点羞涩,又带着一点得色,说道:“蔡国公乃吾本家堂伯!”隔了房也算堂伯啊,杜荣理直气壮地想道。

长孙冲一听,顿时对杜荣愈发亲近起来,毕竟这已经算得上是自己人了,当下便说了自己姓名,然后又看向了李承乾,李承乾笑道:“在下高明,这是舍弟高泰,这是舍妹。”

杜荣听到这个高,也没多想,只以为是高士廉家的小辈,毕竟,长孙家跟高家的关系大家都是知道的,当初要不是高士廉,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都不会有今日,长孙无忌对高家只怕比对自家亲兄弟都要亲热一些,他们两家的子弟厮混在一起,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边摆出了一副一见如故的模样,酒肆这边也是知情识趣,又重新给他们上了酒菜还有干果点心,表示这些都是赠送的,长孙冲笑道:“这次都是托了杜兄的福!来,杜兄,某敬你一杯!”

杜荣也不谦虚,他举起杯来,笑道:“今日得见诸位,也是某的荣幸,饮胜!”

这边长孙冲、李承乾乃至李泰都觉得是新认识了一个不错的朋友,可以深交的那中,因此,一个个都不准备再往别的地方去了,即便是李泰,也兴奋地跟着喝了一杯葡萄酒,也亏得这年头酒度数不高,要不然的话,李泰这点年纪,非喝醉了不可。

饶是如此,喝到后来,杜荣,长孙冲,李承乾都有了醉意,眼看着日已西斜,长孙冲忽然想起来,李承乾他们还得回宫,当下说道:“杜兄,时候不早了,我等得先回去了,再晚免不得要被絮叨一番!今日暂且别过,来日再与杜兄一叙!”

杜荣也是醉意朦胧地点了点头:“正该如此,那几位来日再会!”

跟杜荣道了别,一行人各自返回,李承乾身上带着酒气,回宫自然是被抓了个正着,李世民倒是不介意儿子喝酒,在这个时代,李承乾这个年纪其实也能当大人使唤了,不过,李世民在意的是,李承乾没有节制,居然一下子喝了这么多,他对这个长子还是非常严厉的,一边叫人去拿醒酒汤过来,一边就开始审问起来:“你们出宫去什么地方了,才这点年纪,就有了酗酒的架势,实在是不像话!你自个也就罢了,你还带着青雀和丽质呢!”

李承乾带着点酒意,也想不到害怕了,当下就说道:“阿耶,今日我们遇上了一位贤才,言语投契之下,这才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并非有意贪杯!”

李世民皱了皱眉,什么样的高才,自个没遇到,反而让自家儿子遇上了?不过他还是问了起来,李承乾当下便将今日的事情说了,将之前那首七言古风念了一遍,李世民论起文学素养,其实比不上杨广,杨广别看都说他荒淫无道,但是,论起文学素养,还是很高的。他当年听说陈叔宝制《春江花月夜》,自个也跟着作了两首,其一便是:“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比起张若虚那首并没有弱到哪里去。相比较而言,李世民在这方面反而一般,一辈子写的诗词不少,不过质量其实都挺一般。

这会儿听到李承乾吟诵的那首诗,也是眼睛一亮,抚掌笑道:“果然是好诗!”

“不仅如此,他的字还很好呢!”李承乾献宝地从怀里取出一张丝帕,上头赫然写着:“白发如新,倾盖如故。杜荣赠高明!”这是李承乾硬是缠着杜荣写的,这会儿拿出来,还有些不舍。

李世民一看,眼睛便是一亮:“这字体,以前没见过啊!筋骨雄健,又气定神闲,非从小浸淫富贵者,根本写不出来!”

李承乾这会儿带着点与有荣焉,说道:“杜荣说,这叫瘦金体,是他自创的!”

李世民一听,更是来了兴趣:“听你直呼杜荣,想必那位还未有字?看样子尚未加冠,果然是奇才!”一直以来,国人都相信神童的存在,你再神,还能比得上甘罗十二为相不成!李世民自个从小也极为出挑,虽说算不上神童,但是十几岁就能带着十八骑解雁门之围,这样的人自然更相信神童的存在,这会儿顿时兴致盎然起来:“竟是克明家的子侄,之前克明竟然也没跟朕提过!这等芝兰玉树,还想要仔细藏在自家庭院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