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瑜跟着陈阿娇,也学了陈阿娇一点骄纵,她笑吟吟地说道:“那就让陛下去问罪我家长辈好了!”说着,一抬下巴,身边伺候的一个宫女立马取了剪刀,剪下了几枝开得正好的榴花。
那宦人只惊得脸色发白,他就在上林苑里面伺候,地位低微,这边的石榴也算是他照管的范围内,隔几天都会有人过来清点,如今这个女郎摘了就走,他难道还能追出去将人揪住不成!这会儿难免有些色厉内荏:“你这女郎好不晓事,你就在这等着你家长辈过来接!”
风瑜轻哼了一声,她一摆手,说道:“行,那我就在这等着了!”她这般一说,一遍伺候的人已经有了经验,直接在地上铺上了竹席锦缎,还从食盒里面拿了蜜水点心之类的出来,又拿了扇子给风瑜遮阳打扇。她这番做派一出,顿时搞得那个宦人不会了,他想要去告状,但是又不敢离开,生怕前脚一走,这女郎就跑了,只能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对方这个架势,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出身,就算是回头知道人家剪了几支榴花,陛下也不能因为这事跟人家一个小姑娘生气,但是,他这样的奴婢就不好说了。他这时候心中暗恨,自己怎么就没忍住露面了呢,自己之前看见了就当没看见,回头问起来,顶多就说自己看到了一个小姑娘带着人走了,那么,追查这事的自然就是上头人的责任,跟自己没关系了,也免得自己在这边坐蜡!
风瑜这边怡然自得,那个宦官已经有些汗流浃背,结果就在这时候,不远处有声音传来,那个宦官听着隐约的人声,愈发慌乱起来,嘴上却还是嘴硬:“陛下来了,看你这不晓事的女郎怎么办!”
风瑜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会儿要走,就显得有些刻意了,因此,她轻笑一声,头也不抬,一边一个伶牙俐齿的宫女阿清说道:“要怎么办,还得跟你个奴婢说不成?”
这边虽说动静不大,但是原本这儿就比较显眼,榴花又开得正盛,刘彻便想着过来看看,就看到了这副景象,那宦人自然是见过刘彻的,远远地看见人就跪了下来,风瑜也站起身来,等着人走近了,才看清楚了刘彻的模样,刘彻如今年纪也不能算年轻了,他已经蓄上了胡须,看着有了一番沉稳的气度,这会儿穿着一身便服,看起来依旧颇有英气,他也没等那宦人说话,就看向了风瑜,风瑜不紧不慢地给刘彻行了个礼:“女儿见过父皇!”
刘彻不由一愣,如今宫里头四个公主,他都是见过的,这个却没见过,但是看着眉眼又的确很熟悉!他很快回过神来:“你是洛邑公主?”说到这儿,顿时有些尴尬,毕竟,其他女儿他肯定是不会喊封号的,不管是大名小名,都有一个称呼,但他还真不知道风瑜的小名。
风瑜心里头撇了撇嘴,嘴上说道:“阿母叫我阿姝!”
刘彻很快就放下了之前那点尴尬,笑道:“是阿姝啊,你阿母也在附近吗?”
风瑜笑吟吟地说道:“阿母在宫里休息呢,女儿觉得无聊,就带着人出来玩!”
刘彻一听陈阿娇不在,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遗憾,不过他还是笑道:“不是出来玩的吗?怎么在这儿歇着,不进去休息一会儿?”
一边宫女正打算说话,风瑜却没有直说,只是笑道:“女儿头一次见到这些榴花,觉得开得正好,便在这里赏花呢!”她这话一说,那个跪在那里的宦人就暗中松了口气,之前一听这个女郎在刘彻那里自称女儿的时候,他就吓了一跳,公主多摘几朵花算什么,他之前那番话,可是将公主很是冒犯了一番,之前他还担心公主告状,如今看起来,公主不愧是天家贵女,一点也不跟他们这些卑贱之人计较。
刘彻不由失笑:“行,你要是喜欢,回头叫人挖几株栽到你们那里去,也让你阿母看一看!”
风瑜显摆了一下被宫人放在黑陶花瓶里面的榴花:“我已经摘好啦,一会儿就带回去给阿母!”
说了几句话之后,刘彻就发现没什么话可说了,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一时间就有些尴尬,风瑜干脆利索地又行了一礼,笑道:“父皇你继续游玩,女儿也该回去了!女儿告退!”
刘彻松了口气,说道:“好,朕派人送你回去!”
风瑜也没有拒绝,她带着人继续骑上了自己的小马,慢吞吞溜达起来,奉命护送的一队羽林卫之得也缓缓前行。他们也没见过风瑜这个公主,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们中不少人跟卫青霍去病都很相熟,天然在立场上就倾向于卫子夫这个新任的皇后,但老实说,陈阿娇做皇后的时候,也没什么劣迹,起码他们这些人没听说,如今瞧着洛邑公主落落大方,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这些羽林卫难免有些好奇,毕竟,能够在被废之后养出这样一个女儿,想来陈皇后也不是传闻中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