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君没有用什么歌舞,而是用自己炮制的花蕊之类的东西给刘彻烹茶,嘴上说道:“妾之前都是在蜀中生活,前几年遇到了一位长者,说是一直在山中隐居,已经有一百八十岁,但是看着鹤发童颜,若不是须发皆白,几乎如青年一般。”

刘彻虽说如今还是壮年,但是对长生已经很感兴趣了,实际上,汉朝这会儿,长生之术素来非常流行,听到郑少君这般言语,当下就来了兴趣:“竟有这等事情,那这长者后来呢?”

郑少君有些遗憾地说道:“长者不过是与妾有一面之缘,说跟妾缘分浅薄,因此,只是给了妾一卷花谱,让妾以花入饮食,久而久之,便可身轻体健!”

刘彻顿时也有些遗憾,不过他看着手里的茶盏,茶水清香扑鼻,不免问道:“那这花谱可否给某一观!”

郑少君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招手示意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捧出一个装饰华贵的漆盒出来,郑少君这会儿已经重新净手,郑重其事地起身双手接过,又小心翼翼打开漆盒,然后从中捧出一卷看起来古意盎然的竹简来。

刘彻是见过世面的,一看这竹简年头就不小了,毕竟,石渠阁里头至今还有许多先秦时候的竹简还没整理得出来,他顿时愈发来了兴趣,凑到郑少君旁边,看着郑少君小心翼翼地解开竹简上的皮绳,将竹简展开。竹简上字是大篆,与刘彻见过的大篆还有些不同,似乎如同云朵一样飘逸,顿时让刘彻又相信了几分,他认识的篆体其实不多,这会儿身边带着的也不是什么博学之士,因此,一卷竹简只能连蒙带猜,琢磨其中的含义。

郑少君叹道:“实不相瞒,妾从小跟着师长读书,自觉自己也算是有些才学,但是拿到这个的时候,上面的字只能猜出几个来,后来家中长辈找人求教,才算是将上头的字都认全了,饶是如此,这一卷《花谱》,妾能明白的也只有十之四五,有些花卉古今名字不一,甚至各地称呼也是不同,因此,妾也不敢胡乱尝试,只能将其藏在匣中!”

这所谓的《花谱》自然是编出来的,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是编造出来的。郑少君有个傅母,祖上是楚地的巫女,这位无儿无女,将郑少君当做是亲生女儿一般,因此,将巫女一派的一些并非秘传的东西教给了郑少君。楚巫一般是以歌舞通神,不管这是真是假,在歌舞中,为了营造宗教的神秘性什么的,自然会用上各种药物,另外,巫女是侍奉神明的,因此就需要长得好看,如此才配侍奉鬼神。因此,巫女一派自有培养女子的手段,让女子能够身轻如燕,美貌动人。美貌这东西是需要保养的,为了让巫女具备那种类似于神性或者说是仙气,那么就得通过外物,最多的就是通过各种植物,尤其是各种香草花卉。

郑少君从想要接触刘彻开始,就伪造了这一卷所谓的《花谱》,这里头许多方子都是楚巫一脉流传下来的,其中还有一些楚巫的传说,比如说什么日神、月神之类的,里面还用上了楚巫一脉的暗语,愈发搞得神神叨叨的,刘彻仔细翻看了一番,顿时就心动起来,这里头一些方子,就说能让人延年益寿,刘彻自然巴不得能多活几年,因此,看着郑少君的眼神愈发不同起来。

郑少君又是胡编乱造了一番,原本她傅母当做是睡前故事一样的东西被她说成是听那个长者说的话,里面不是什么神女,就是什么神明,总之听起来各种高大上,刘彻听得几乎是如痴如醉,恨不得也能如同楚襄王一样,能一梦神女,好向对方讨教长生之道。

陈阿娇知道刘彻居然上钩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在知道具体怎么回事的时候,陈阿娇嗤笑一声,啐道:“狗改不了吃屎!”陈阿娇上辈子后面几年就听说刘彻沉迷与长生求仙,她因为身在局外,自然是觉得那些都是一帮招摇撞骗的货色,但是,刘彻身在局中,那真的是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这位放在后世,如果不是皇帝,估计会是各种诈骗团伙最喜欢的对象,一骗一个准,还从不接受教训!

陈阿娇很快就明白,那位郑少君估计也是个重生的,要不然也不至于从这个上头着手,果不其然,郑少君很快就顺利进宫,直接被封为美人。

王夫人和李夫人顿时顾不得伤感自家儿子就国了,她们太知道刘彻的脾气了,素来就是个喜新厌旧的,她们的人远远地看了郑少君一面,顿时就知道这是个劲敌。郑少君不仅美貌,身上还有一种近似于超凡脱俗的气质,她进宫之后,就被刘彻另眼相看,三天两头都在刘彻那里。郑少君也很会侍奉,她用鲜花制作各种点心和饮品,用蜂蜜调味,甜食本来就容易让人心情愉快,加上郑少君说的那些神仙故事,还有竹简里头说的各种花卉的作用,也不知道刘彻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真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身体变得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