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郑夫人的嫌疑也不能直接排除,卫子夫一开始还没搞明白,为什么钩弋夫人明明刚刚有孕,就假作怀孕近半年,但是后来却是听身边的人说起,上古时候,帝尧就是怀胎十四月而生,也就是说,钩弋夫人赌了一把,在不知道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是男是女的时候,就赌这个孩子是皇子,到时候生有异象,自然会引起刘彻的重视。若是郑夫人也明白这个意思,那么说不定就是郑夫人下的手。
卫子夫就算是心中怀疑,但是在外头人都怀疑她的情况下,她就算知道是谁,也不能轻举妄动,因为外人只会怀疑你贼喊捉贼,给自己找个替罪羊。
实际上,即便是刘彻,也很怀疑卫子夫,不过,既然先是钩弋夫人造假,就算是卫子夫拆穿了,也没伤害到钩弋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刘彻自然也就不追究了。比起被人愚弄,这点女人之间的争斗,刘彻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你说这事是卫子夫做的吗?”得了一个新的八卦,陈阿娇那叫一个兴致勃勃,她拿着一只镶嵌着珍珠宝石的檀木如意一边把玩,一边问道。
“应该是郑夫人!”风瑜剥着坚果说道,自从大汉与西域互通之后,尤其是张骞带回了不少西域特色的植物,给大汉人的餐桌带来了不少亮色,比起其他人,风瑜其实对西域的植物知道得更多,因此,在跟少府提了几次之后,更多的作物被引进过来,比如说棉花,虽说还是短绒棉,但是,总比木棉来得强。另外,地中海地区的麦子产量也更高一些,还有各种香料也都是好东西,如今大汉地域比较广,关中这边没法种植的东西,河套那边不是种不出来,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坚果呢!像是核桃还有阿月浑子,那可都是好东西。因此,如今风瑜这边,零食的种类也愈发丰富起来,陈阿娇喜欢吃现成的,但是风瑜却比较喜欢自己动手,要不然吃起来就少了几分滋味。
陈阿娇等着一边宫女剥好了一碟瓜子,这自然不是葵花籽,而是西瓜籽,这年头的西瓜并不甜,口感不如本土的甜瓜,也就是水分还行,瓜籽也多,风瑜吃过之后,对西瓜大失所望,不过,既然不能吃瓤,那就吃瓜籽。在炒菜还没有出现的时候,风瑜就先吃上了炒瓜子。陈阿娇就很喜欢吃瓜子,不过她觉得嗑瓜子有些不雅,因此,都是叫人直接剥壳,自己吃瓜子仁,抓了一把瓜子仁送到嘴里,陈阿娇咀嚼了几下,然后咽了下去,这才说道:“我也觉得是她,她知道的事情挺多,看样子,钩弋宫那位怀着的这一胎很不一般啊!”陈阿娇其实知道,刘彻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手,甚至她都知道是谁,因此,说一些私底下言语的时候,她都会避开那几个人,像是如今在她身边伺候的就是大长秋当年给陈阿娇准备的,其中一个甚至天生就是个哑巴,这会儿给陈阿娇嗑瓜子的就是她。因此,陈阿娇说话也便没多少顾忌。
风瑜也早就将身边的人筛选了一遍,她五感灵敏,又擅长微表情解读,也确定身边这些人不会对外面说什么,口中便说道:“谁知道呢,不过,之前父皇对钩弋夫人极为不同,也难怪郑夫人针对钩弋夫人!何况,钩弋夫人倒是也挺有想法,其他人最多说梦见了什么,反正是死无对证,结果,她直接想要怀个圣贤!”说着,风瑜忍不住撇了撇嘴,要不是有个郑夫人,钩弋夫人还成功了,简直离谱!
陈阿娇并不知道后头的发展,无非就是看郑夫人的反应,就知道这位钩弋夫人是最后的胜利者,不过,陈阿娇也觉得郑夫人挺蠢的,刘彻真要是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没有姓赵的,还有姓孙的,姓李的,她难道可以一个个都解决了不成?而且,就算是真的解决了钩弋夫人,其他那些诸侯王难道都是蠢的?她就觉得没了钩弋夫人生的儿子,就能轮到自个的孩子?郑夫人的孩子难道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郑夫人两个儿子就藩的时候年纪都不算大,这么大的孩子,到了封地上,到底长成什么样子,根本不好说。以前的时候,不管是刘旦还是刘胥,亦或是刘髆,当年在长安的时候,都是比较聪慧的,后来到了封地上,也多半还算贤明,但是时间长了呢?
他们就藩的时候多半还是半大的少年,按照这个时候的说法,还是童子,这个年纪,你能指望他们心性早早就固定下来了?在长安的时候,需要考虑刘彻这个父皇的观感,但是到了封国,能够对他们施加影响的无非就是太傅和国相,但是这些人虽说肩负着监视诸侯王的责任,但是他们一般也不会没事找事,因为真要是诸侯往做出什么事,他们也是要背锅的。所以,只要诸侯王所做的一切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那么他们就算是荒唐一些,那也没人会管。甚至,也不能排除诸侯王跟太傅国相勾结起来的可能性。所以,一般的诸侯王到了封地上之后,如果没有足够的自我约束能力的话,那么,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他们作为封国的主人,虽说不至于能为所欲为,却也差不多了。这种没有明显约束的权力,有几个人能控制得住自己呢?那些幼年登基的皇帝,或许因为权臣外戚的压制还需要战战兢兢,但是这些诸侯王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些,因为背后还有朝廷托底,所以,久而久之,他们变成什么样子也就可想而知了。可以说,霍去病当年借着战功要求诸皇子封王就藩的策略已经成功了,因为除了刘据留在长安,一直在不间断接触朝堂政事,即便政治立场有问题,但是他起码有着正常的政治思维,但是其他那些诸侯王,那真的不好说。治理诸侯国是国相的事情,他们能不添乱就不错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郑夫人凭什么觉得自己的孩子就能保持还在长安时候的心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