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心沅醒来之时,原无乡正坐在床边给她掖被子。
“阿沅……”
见他面带愁容,沐心沅只当他在担忧自己,轻轻一笑:“吾睡了几日?”
“已有数日。”原无乡转身倒来一杯水,递到她唇边,喂她喝完便又坐下:“你感觉如何?”
“只是太劳累,并无大碍。”沐心沅抿了抿唇,口渴的感觉已经缓解了许多,抬眼却见原无乡愁眉紧锁若有所思,便靠在枕上蹭了起来:“事情处理不顺利吗?”
“……没什么。”原无乡不愿让她知晓现状徒增烦恼,避重就轻道:“已经处理完毕。”
“看你神情,明明就是有什么。”沐心沅挪了挪身子靠得近了些:“也跟吾透露一下,虽然吾不懂你们道真那些庶务,但处理纠纷,吾也有见解。”
“哈……”
原无乡笑得极为勉强,冷不防被沐心沅揪住耳朵,温软的身体倚了过来,耳边吐息如兰,柔柔的语调饱含关心:“到底怎么了?”
原无乡突然喉头一梗。
这些日子以来,千夫所指,门人唾骂,所有隐忍全部丢盔弃甲。
“阿沅……”他有些气息不稳地拥住了妻子:“倦收天杀到元宗六象,抱朴子……自尽身亡了。”
沐心沅蓦地睁大双眼,看着原无乡黯然含悲的神色,默默地紧紧回抱住他。
原无乡似被催化般,一口气将后续诸事全盘托出:“吾让倦收天离开,并告诫各派不得寻仇……濮阳师弟前日扬言要与吾决裂,云师弟也一蹶不振……阿沅……吾,是不是做错了?”
沐心沅伸手轻抚他的脸:“那,你想杀倦收天吗?”
“吾……”
“你不想,对不对?”沐心沅继续用手指抚摸他颤动的眼睫:“于公,杀他,会让南北道真陷入全面斗争;于私,杀他,你同样愧痛终生。”
“阿沅……”原无乡眉眼耸动,为终于有一人全然懂得并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而动容不已,却仍愧疚难解:“抱朴子与若干门人之亡,是不容忽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