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别人林清直接就开口问了,但这回是和他老丈人有关,申昉是他的长辈,堂而皇之地和外人议论他老人家的隐私林清觉得有点不妥当。想了想,林清还是决定将疑问藏在心底,准备回去后再详细调查。

启程当天,黄凉国给足了礼遇,没有像刚来时那样傲慢。

林清本来在队伍后方,这回倒是没和陈护陈大人分到同一辆马车,而是和年纪比陈大人要大的多,人也严肃更多的张大人坐一块。对方的年纪几乎可以做他的祖父,人又不苟言笑,是以林清这车坐的也挺拘谨的。

恰巧李仪芳从前面骑马奔赴过来,硬要邀请他一同骑马。

林清其实也蛮想骑马的,主要他会骑马,而且坐轿子又的确太闷,还是和年纪比他大的多为人还严肃的上级一起,于是象征性推脱一番后,就和张大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开开心心骑马去了。

李仪芳和林清并排骑着,没事人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扯淡聊天。

林清心里虽对李仪芳瞒他的事很不满,但异国他乡的,又的的确确是难得的交心朋友,出使途中还发生这么多事,最关键是李仪芳向来是个二皮脸,一般人实在很难对他生气。所以林清暂时把那些不愉快压在心底,和李仪芳一起享受着难得的自由时光,分享即将回家的喜悦。

然而就在队伍将将走出黄凉国边境之际,一小队人马从后方追赶上来,然后一路寻到李仪芳的位置。

林清和李仪芳齐齐抬头回望,见为首的是潘心儿,林清不厚道地冲李仪芳幸灾乐祸调侃:“看!你的风流债又追来了。”

李仪芳也真是怪的很,对不熟悉的陌生人,是有教养的君子形象;对稍微熟些的朋友,是吊儿郎当的二皮脸;唯独面对潘心儿,那眼神,真叫人不寒而栗。

比如这回,林清眼睁睁看着李仪芳的眼神由和他交谈时的随性温和成了如今冷冰冰的模样,心里多少在犯嘀咕。

不是吧……这小姑娘虽然恶毒了些,但对他李仪芳可是痴心不悔呀,长的又这么漂亮,不说喜欢她,也不该是这种态度。

尤其那潘心儿瞧着二十上下,年纪不大,不可能会和李仪芳有什么深仇大恨,难不成……和她老爹潘世雄有关?

林清越想越觉得可能,要不解释不了李仪芳为何独独对潘心儿这么个态度。

潘心儿从远处奔赴而来,找到李仪芳的位置后,赶紧缓下马儿的步伐,凑到李仪芳身边,也不顾林清和一大堆士兵在旁边,下巴一扬,高傲宣誓道:“李仪芳,你回京后,不准再娶别的高门贵女为妻!前两回我没办法,我也死心过,尊重你的选择,可她们都那么短命,这就是老天注定我要和你在一起!”

李仪芳瞥都不瞥潘心儿,平视前方淡定赶着路。

林清觉得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好笑,于是逗她:“我说郡主,算命的都说了,他天生克妻的命!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两任妻子都早早亡故,你就不怕嫁给他后也短命吗?”

潘心儿瞥了林清一眼,不屑道:“我才不在乎什么‘天生’不‘天生’呢!那些个神神鬼鬼,我爹说了,都是吓唬寻常百姓的。鬼都怕恶人,我上过现场杀过敌,命硬的很!克也克不到我头上。再说了,是她们身份低贱才轻易受这种东西影响,我可是黄凉国的郡主,莫说是鬼怪,即便是神仙也要顾及我身上的皇气庇佑。”

林清伸出大拇指头,由衷赞叹:“厉害!”

潘心儿冷哼一声,还要再说些什么,后方又有一队人马赶来,为首的是那日在院中给林清接脱臼手臂的将军。

潘心儿看清来人后,皱了皱眉,心里纵然十分不舍李仪芳,但明白自己不得不回去,于是依依不舍和李仪芳匆匆告别,然后调转马头,与那小将军交谈几句,就一同往黄凉国的方向奔去。

林清觑了眼至始至淡定冷漠的李仪芳,忍不住道:“我说,你是真的一点也不动心?那姑娘虽然毛病多多,人也娇惯恶毒了些,但长的实在美丽,最关键是……”林清骑着马靠近李仪芳,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腰,挑眉道:“最关键是对你情深意长,那么美那么痴心的姑娘……你舍得?”

李仪芳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眼黄凉国都城的方向,然后拽紧缰绳,望向前方,冷笑:“早晚宰了ta,为我娘和娇娇报仇。”

说罢,不顾已经傻掉的林清,独自骑着马奔向远方。

这人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话?

林清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李仪芳说的‘娇娇’是谁,一开始觉得莫名其妙,但再细想,又恍然大悟。当初娇娇死的那么惨,兰太后的确是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