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和伯爵在闲聊的时候,艾琳娜在一边翻看着自己的本子。

她全然没管伯爵塞钱的小动作,也懒得理会本叔和姨母关于她“真实身份”的辩论。

一张张本是空白的纸上绘满了有趣的结构,精巧而或纤细或庞大的建筑跃然纸上。

艾琳娜看着这些东西,似乎回到了自己仍是实习生的时候,即使她后续已经成为了足以独当一面的建筑师,却依旧难以忘记那段日子。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勤能补拙。报不起手绘班,于是就借着学校的图书馆一点一点抄绘,慢慢填上自己并非强项的速写;买不起昂贵的水彩纸,就反复用,最便宜的颜料练成了她现在出类拔萃的绘画技巧。

但…技巧只是技巧。

书页翻飞,直到最后一页,突兀的写着一行潦草的字,是林德之前写下的。

“你在干什么,艾琳娜?”哈德森太太走了过来,“在看…”

看见了那行字迹,她将手搭在了艾琳娜肩上,“艾琳娜?你怎么了?别在意这个——”

她的话还没讲完,艾琳娜就摇了摇头,顺手将手中的本子投进了不急不慌燃烧的炉火中。

“我没有在意这个,姨母,”她轻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自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

曾经的、如今的年少成名似乎迷晕了她的眼睛。

她过于迷信自己的成功了,反倒忽略了别的东西。

设计并不是靠着练习就能堆砌的,需要的是自己的想法,一味的复刻现实场景是不现实的,在已经掌握基础的绘画技巧之后,她需要的不是加强它,而是将画笔抛掉。

大学老师的话还回荡在她的耳边。

“刻意的注重技巧是没有用的,”老师曾说,“你要知道自己是在设计什么,为什么而设计。建筑并非是简单的艺术元素,它美的地方,恰恰在于它是艺术与现实最接近的契合处,衡量两者的距离与尺度才是你们需要做的。”

在人心浮躁的现代,艾琳娜凭着自己的刻苦与天赋胜出,被称赞有工匠精神,刻苦钻研,细致而不套路,会一点点打磨自己的作品,却始终离那批最顶尖的设计师有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