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竹握住了她那瘦得几乎是皮包着骨的手,放柔了声音:“会有人爱你的——例如你的亲人,那么大的年纪跨越那么远的距离,大半个华夏,十几年时间,她还是坚持找到你了。”
“例如我,例如世界上还有好多好多的人——你还年轻,生命那么长,世界那么大,塘西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微不可见的一个小点,你以为的很多人,其实只是沧海一粟。爱是一种偶然的运气,保留住对自己的爱,将爱分给别人,或许你会受到挫折,但也或许在分享之后的某一天,会收获到值得你爱、同样也喜爱着你的人。”
或许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太过费神,回来后又耗尽心思说了太多的话,吕竹的声音,也越来越轻。
落在宋丽玲眼中,更像是轻淡得如同月下的一个梦。
碎花床单渗着月光,那只白皙柔润的手握住了另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生机勃勃触及了死气沉沉后,冷清惊异的画面里便转折了动人心魄的温暖。
当生机不肯放弃之时,死气就必须退避三尺。
得了吕竹劝服如花重新振作,她也有心想重新做人之后,颜老妈子就开始着手准备大家的回程事宜。
因为是风月之地出身,如花的烟瘾要比程蝶衣之前误服的瘾头重得多,即使是要回去北平后再开始正式戒烟,但如花身体亏损得厉害坚持不住长途车程,所以还是得先养几天身体再起行。
而吕竹之前赌局玩得太嗨,在暗处声名大盛,因此实在不适宜久留,便独自一个人登上了回程的火车。
送吕竹去了车站之后,宋丽玲又顺路去了倚红楼,替如花解决临时契约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