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了“我儿即我弟”这一残酷的真相后,橘町枝依然顽强的保持了这个设定。

万一她现在说个织田咲之类的名字,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童磨和中原中也狭路相逢、一见如故、惺惺相惜、相敬如宾,推杯换盏间,聊到自己认识的某个人……

那就尴尬了。

而只要我今天不尴尬,明天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很想念惠美,教主大人。”橘町枝用绝对真诚的语气说,“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在离开的时候做出选择。我依然会选择抛下自己的孩子,独自离开吧。”

童磨看着她,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哦了一声:“我以为,你会试着带走她?”

橘町枝摇了摇头:“我已经从那里逃了出来,就不可能再回去了。在这个基础上,哪怕假设出一万种‘如果’,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童磨忽然沉默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或者想听到怎样的答案。只是内心那个触不到底部的黑洞,就像是不满足的收缩了起来——

所有见过童磨的人,第一眼注意到的,都是他那双天生七彩的眼睛。他的父母因为这种异常,创立了极乐教,将他捧上了教主的位置。

可对于童磨来说,眼睛只是他身上一个普通的部位。而他真正的异常之处,深埋在体内无法感知的地方,那颗名为“心”的存在。

从很小的时候,不、应该说,从出生的时候开始,童磨就体会不到正常人类的情感。

喜怒哀乐悲恐惊,这些对所有人来说,仿佛吃饭喝水一样天然存在的感情。他却只能闭上眼睛,像个盲人一样在黑暗中摸索,却什么都摸不到。

但他实在是很聪明,聪明到依靠单纯的模仿,就让所有人以为他和他们一样。

他无知无觉地长到二十岁,父母的死亡都产生不了丝毫触动。内心似乎有个漆黑的洞口,又像是空无一物。

讽刺的是,如果不是这份失感,或许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会因为被当做无数信徒情绪的垃圾桶,而彻底崩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