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口,鲜血汨汨往外冒,给军装染上更深沉的色彩,刺骨痛感无时无刻笼罩着他,但潘多拉……不、太宰治根本不在意。
他能感觉到,被他当作继任者的孩子哭得伤心,在恋人的安抚下,终于沉沉睡去。两人十指紧紧相扣,即便已在军舰上被安置妥当,也没有丝毫分开的意思。
梅勒斯已全权转让对方,有这尊大佛作靠山,世上没几个人敢动那孩子。战斧等事物则交付予另一人,有了跟费奥多尔相同的脑子,不会愁日后如何。
这是太宰治能想到最好的结局。
“做到了吗……真好啊。”他神色怅然,瞳孔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涣散,“这样我也可以放下心去见你了。”
世界漆黑一片,城堡早就沉没到光辉无法降落的深度,苦苦维持的结界不知还能撑多久,仍固执地形成一层水膜,守护住城堡内最后的羸弱生命。
青年在座椅上仰过头去,目光空洞,静静等待最后一丝体温流失。
回顾这一生,太宰治实在寻不出什么值得留恋的。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他曾以为自己找到了,事实却是上天给他开的再恶劣不过的玩笑。
年少时,他像野犬一样彷徨,跌跌撞撞游走在生死边界,只为寻得一个答案。回过神来,他盯向空荡荡的掌心,试图看清直面死亡的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只看到满手温热鲜血,那里照旧空空落落,空无一物。
他又带着友人的遗愿走向光明,自此将嬉笑浪荡假面牢牢扣在脸上,哪怕心底哭得再难看,也要装出无所事事的模样。
他无法融入新的落脚处,那里还算合适,却也寻不得他真正想要的。好在同僚们都是好人,不会过问他的内心,日子虽说过得空洞,但大抵还算自在。
直到他又一次跟魔人交手。
太宰治没有思考过倘若两人立场相同这种不可能存在的假设,同类相斥,他们只会两看相厌,强行待一起只能是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