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马倒想不起自己几时认识一位林少爷。
他问:“没名片子么?”
听差说:“年纪还轻着,怪斯文,没有名片子,只是说叫林映星。”
月儿身子一起、颈子一低,攥着绢子端端走到了静丫头身后,仿佛映星马上就要进来似的,仿佛静丫头能给她遮住似的,扫兴得很。
司马没留意小姐们花容失色的表情,只是想不起这个林什么映星是何许人也,看看这里有客,对听差说:“你回说不在。”
听差却恭了恭身道:“说是替您那位同窗罗三化来的,罗先生中了枪,现在医院停着呢?”
司马一愣,听这口气像是没命了,抬脚就要向门口跨去,想起客人来,忙停脚说:“三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七小姐唯恐林映星进来,连忙点头。
在前楼中庭见了林映星,与其同来的还有几位穿黑色爱国布学生装的少年,原来是罗三化率领学生集会游行,被当`局放了枪,现在生命垂危,做手术急需重资,但罗先生在沪上没有亲戚,林映星说:想来想去只想起您这位同窗,不得已才来求助。
司马背着手在地上又着急又恨铁不成钢似地来回走着,“好,好,革命吧,这下把命革了。”
话虽这样说,到底人命关天,作速提了款子出来,使了一位家仆去医院照应。
打发这帮学生走人后,又转回书房,不想已经人去楼空,丫头说小姐们已经做辞回家了,留话说多谢七爷款待。
司马倒诧异,“我在前庭,怎就不曾见着她们出去?”
丫头回说:“小姐们是由角门去的。”
司马倒也没有多疑,想小姐们不走正门走角门或是为了顺道看看景儿罢。
这时候马空山与牛东床的脚步声在楼道响起,方才他二人在晾台隔壁厢的一条镂花铁缝里偷觑,将七爷和月小姐看了个真,此时二人连连大叹着进来了,牛东床举着袖子说:“不妙。不妙。七爷呀,这位月小姐是个结巴。”
司马嗔他无礼,不过心里早有些疑影,这月小姐着实话少,即便说一句半句,也是两字两字来,整句子通是没有,且很像洋人说中国话一样僵硬。
马空山说:“七爷,东床讲得有个道理,这月小姐也太不肯讲话了。”
牛东床道:“不肯讲话便也罢了,每次张口前都要对对口型,世上的结巴通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