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老妈子在此,想是寇老板在礼查饭店吃饭。不由也转头向礼查饭店回首了一眼。
寇老板已经有二年不登台了,她多次想着何日一睹芳容,但今日横是没有心情。
她淡淡叹息了一声,转回脸来,向前走了。
黄包车不多,恰电车当当地驶过来,懵懵懂懂的,她就上了电车。
不晓得自己要去哪里,回家肯定是不要,不知不觉就行出好远,似乎是由租界到了华界,下车后,她走进一家咖啡馆。
正是午后两点多钟,咖啡馆没什么人,放着似有似无的西洋乐,地方很大,都是小方桌子,覆着纯白的桌布,她坐下吃了一杯咖啡,仿佛决心又决心地,终于起身向柜台去。
跟柜台借电话用,可是拨号时却有些心跳,她不爱司马,可是人在有用之时,会显得突然间高大与光辉,此时司马在她心目中就有那么点光辉……
她到底还是拨了出去,接电话的是一个娇声娇气的丫头,听见找七爷,仿佛是好奇了一秒,不过终究礼貌地说:“小姐稍等,我去唤七爷来听电话。”
也不晓得为什么唤了那么久,过很长时间司马都没有来,她几乎有些茫然了,要挂电话时,彼端却传来说话声:“是哪位?”
司马的声音在电话中非常磁朗,非常男子气。
不知为何,她竟讲不上话来,或者说,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这样做下去。
“哎,是哪位?”或是听不到说话,司马有些不耐烦,扬声问:“小冬苗,刚刚打来电话的小姐没留名字吗?”一面说着一面就仿佛有要挂电话的苗头。
“密斯特司马。”她脱口唤了一声。
声音不高,口齿也很模糊,而且唤的不是平时的密斯特马,她是第一次唤对他的姓,可是司马立刻听出了是谁。
她在这边仿佛听到他轻轻啊了一声,然后说:“月小姐,是你。”
他显然欣喜过度,不等她说话,便又说:“幸好我今天在家。”
月儿正要开口,司马又出声了,仿佛在跟她比赛谁说话快,他说:“我刚刚给七小姐打过电话,她说你们今日不方便出来……”
也许是说到此处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了。
月儿也笑了,她说:“密斯特司马,冒昧来电,真是打扰。”
人在存心求人时,嘴也巧了,从此之后再不会将司马唤为密斯特马了。(一鹤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