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和阿绪死气沉沉地立了一时,大脑一片空白,终于阿绪吐了一口灰气说:“小姐别要难过了,事到如今只好等老爷回来再想办法,小姐且去包厢宽座,我到对过讨回镯子,咱们好回。”
月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这口气无声无息地再慢慢吐出去,无力地说了声:“你去吧。”
阿绪去了,她一个人回到包厢面对窗外,梧桐叶遮了路灯,窗玻璃泼墨般的黑,包厢里只亮着几盏蓝幽幽的壁灯,桌上点了蜡烛,烛光摇摇曳曳,她自己的影子忽明忽暗,心里忽然感到害怕,此时是映星给人利用了,迟早有一天她也要被人盯上,从跟了戎长风的那一天起,就注定太平日子过不成了,似乎钻进了人生的圈套里。
阿绪知道小姐今天受了刺激,遭遇让人成长,过去无忧无虑的少爷小姐,在这两年都成了真正的大人,烦恼也来了,可是烦恼归烦恼,别出这样大的事啊!他一面叹气一面向那隐在梧桐树后的花园洋房走去,在铁栅门首掀了许久电铃,才有听差出来应门,进入客厅后,迎面就看见四爷风神俊
朗的大照相挂在壁上,不知情的人若是见了,必会怀疑这是四爷的公馆。
他梗着脖子站在门首,也没人上来招呼,心上有气,竟没觉出露台上有人,听到啧啧啧逗狗的声音才看过去,竟是寇老板本尊,穿着松松的绸睡披,头发刚刚洗过,用白巾包着,高高堆在头顶,知道他在,也不看过来,一手夹着烟卷,一手抱着黄毛哈巴狗,正冲着它吐烟圈。
阿绪挺了挺胸`脯,斗胆说:“寇老板,我是凌少爷的听差。”
寇老板没用正眼看他,一边逗狗一边似问非问地说:“找我有什么事?”
阿绪说:“我是来讨回镯子的。”
寇老板也不跟他多废话,一面逗狗一面唤了声干妈。
干妈应声出来,“姑娘,你唤我?”
寇老板拿下巴颏点了点阿绪的方向,“把镯子还他!赶紧的!”口气不耐烦,嫌他站脏了自家的地。
寇干妈这才发现地上立着个大活人,斜起眼扫搭了一下,哼地一声把手绢一甩,摇着胖臀去里间取镯子,“真他姥姥的晦气,从来没有办不成的事,遇上这姓凌的扫帚星!事情没办成,白折腾我们姑娘受累!”
阿绪见这一母一女朝他摆架子,也懒得跟她们废话,只等着拿了镯子走人,可谁知等寇干妈出来把镯子一亮,他立刻紫了脸。
饶是他眼拙,也看出这镯不是原镯。
“这是假的!”他脱口而出。
“什嘛!”寇干妈一双牛眼登时杀气腾腾地对准了他的脸。
阿绪气极,把身子朝前一顶,吼道:“这不是我们小姐的镯子。”
话音未落,寇干妈啪地一拍大腿,指着他的眼突突突地骂起来,仿佛机关枪扫射,几乎叫人难于招架。
寇老板冷笑,也不转脸看一眼,照旧啧啧啧地逗狗子。
这边匹夫对雌虎,呼呼大吵,可是阿绪到底敌不过吃江湖饭的母大虫,对方气派很大、嗓门很高,横心要将他吓走,那些骂人的脏话整出整入,简直不能卒听,不上三两回合,就将他打下阵来。
见他气得发昏致命,寇干妈一发得意,最后还要震住他叫他死心,冷笑着朝壁上四爷的挂像扫了一眼道:“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姑娘的靠山是谁,敢在这里撒野!滚你娘的臭小丫子蛋!”
寇老板总算发话了,左眼不动,右眼上挺,“咄!甭跟他废话,一条棒赶出去!”
阿绪气得吐血,返回餐厅时双拳还是紧握着发抖,破门便道:“小姐,我们遇上女阿三了!”
月儿闻言,不由的眼皮一跳,“莫非不还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