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禁让布鲁斯想到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刻。
那天是在斯塔克举办的宴会上,天气很冷,她穿一件红色的鱼尾裙,亮片在裙裾上闪闪发光,面庞光洁,眉眼细腻,金发漫不经意地在侧面抓了个发髻。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似乎正搜肠刮肚地寻找有趣话题,布鲁斯认得那个姿态,他的动作神情无一不表明他正被面前的女性深深吸引,反应滑稽如同一只在雌鸟面前大跳求偶舞的雄鸟。
而那位女士,无论察觉到了还是没有,轻易地被对方逗笑了。那笑容并不真诚,也不轻蔑,反显得恰如其分。她微微低头,侧耳倾听,一缕发丝便挣脱发髻的束缚,犹犹豫豫地去亲吻她的脸颊,活像阿塔兰忒犹豫地躬身去捡起希波墨涅斯的苹果。
在后来无数次的约会和同床共枕中,布鲁斯也总是注意到那缕发丝——无论长得多长,它们总能找到一种古怪的方式从她额角垂下,然后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别至耳后。
但那时,他只是站在二楼静默地打量着她,就像站在特拉维夫博物馆的油画展厅里打量那些乍见令人震动、离开后却模糊成一团雾气的艺术品。
詹妮弗·戴维斯只是个女演员,如果说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大概是她的外表和气质格外出众——而这一点恰恰使她在他熟识的女性群体中显得平凡。
尽管布鲁斯永远不会对阿尔弗雷德承认,但他选择詹妮弗也正是因为这个认知,因为她可以成为一个完美的“韦恩女郎”符号,因为她能够在任何珠光宝气觥筹交错的聚会上显得恰如其分,因为她和从前那些没什么两样。
至少在当时。
布鲁斯望着屏幕上的女性,指尖在鼠标上轻轻触碰。他向后靠到座椅上,双手笼成塔状支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不,他并非会对与众不同感兴趣的男性。
事实上,他发现这种与众不同有些……恼人?
阿尔弗雷德总是对他的感情问题过分关心,“惶恐韦恩家族绝后”,布鲁斯知道这其实是老管家对他夜晚行径的一种无声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