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滇的清晨是伴着雾的,空气中也蕴着清凉的湿意,外地人初来云滇总是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嫌此地过于阴冷潮湿,唯有许踏雪是个例外。

许踏雪出身西北徐海神刀堂,徐海那地方,一年不见得下几回雨,许踏雪虽说是个土生土长的徐海人,偏生喜雨不喜旱,小时候生活在徐海,一张脸被西北干冷的风刮得生疼。他初来云滇时,时常为了一场细雨兴奋得整夜不睡,往往连带着皎霜河一起睡不好。后来住得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但他仍旧偏爱云滇特有的湿凉清晨,水汽将他脸上的皮肤滋润得更加嫩滑,掐上一把好似要捏出水,连呼吸都要顺畅许多。

于是,每日把许副舵主从舒适的睡梦中叫醒便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这活本也不该是皎霜河去干,可除了皎霜河,其他人也不敢随意出入许踏雪的起居室,生怕惹了副舵主不高兴,再举着刀撵得他们满地跑,可让许踏雪一直在床上睡着也不像那么回事,皎霜河没法子,只得亲自动手。

其实许踏雪的性子绝不如寻常人想的野蛮暴躁,他甚至连起床气都没有,难只难在许踏雪不愿起,无论怎样生拉硬拽也不动地方,不与皎霜河拉扯半个时辰连眼睛都睁不开。皎霜河往往叫人不成,反被许踏雪搂着腰拽进被子里一起睡个回笼觉。叫许踏雪起床这件事,倒是很考验皎霜河的意志力的一件事。

这天一早,皎霜河如往常一样去叫许踏雪,可许踏雪是一反常态,背对着皎霜河,手指紧紧抓着身上的被子,眼下还泛着青,一看就是醒着,且一夜都没怎么好好睡觉。皎霜河动作轻柔地推了推许踏雪的肩膀:“既然醒了就起来吧,怎么没睡好,昨夜有雨,又兴奋得失眠了?”

许踏雪没动静。

“怎么了,踏雪,生气了?”

许踏雪还是没反应。

许踏雪这样装死一般就是与皎霜河闹别扭了。他们二人相识得久,摩擦在所难免,只是许踏雪并不任性,皎霜河本就成熟,若是二人意见相左,通常都能还算顺利地解决,双方都难有无理取闹的时候。所以皎霜河见着许踏雪这副模样,心里多少有些摸不清情况,他是属实不知这两日做了什么能惹许踏雪生这么大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