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太宰领着织田作来到了他的房间。一切都没有变动,无限城内是不会有鸣女不允许的东西存在的,包括灰尘,自然也就不需要时时打扫。
太宰拈起临走之前放在原地的杯子,将其中已经蒸发得只剩下一点的清水随意地倒掉,对织田作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在矮几两端对坐下。
“织田作,”太宰在这几个音节之后微妙地停顿了一瞬,“想好小说的内容了吗?”
他不问织田心中是否还存有死志,是否还对那五个孩子的死亡感到悲痛万分,是否还停留在与纪德决战后、躺在血泊中的那一刻。
这是有效的开始谈话的技巧,不能从太艰难的话题开始,太宰这样告诉自己的理智部分。但是实际上他只是在害怕罢了,在织田作之助的问题上,太宰治是个胆小鬼。
“是的,很早就构思好了。”织田自然地回答道,他也并不提起那些对两人来说都不可能褪色的回忆。
他已经死过一次,看过一次太宰那流不出眼泪的、令人心中撕裂般疼痛的样子,也看过失而复得时青年那好像积蓄了一辈子的泪水。
失去了孩子们的织田作已经死去,他现在是不是能为自己所亏欠的友人,那个同样需要他帮助、从刚见面开始就在心中呐喊着‘救救我’的少年,做些什么?
“那么要赶紧写下来才行!”太宰敲了敲桌子,“我们去抢劫无惨先生的纸笔吧,他可是个文化人!我听说不好好把脑洞写下来的话就会很快忘记哦。”
“不会忘记的。”织田摇头,他并不对青年要去偷鬼王的财物表达什么意见,只是直视着太宰的跳脱姿态。青年与他记忆中完全不同了,产生了某种质的变化,从黑暗中走向光明那一边。仅仅是眼中的那抹光就足以让织田伸出手去——
再一次,但是这次是稳稳地而并非用颤抖的手指,解开了太宰右眼上的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