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出自此世间还苟延残喘着的最强剑士之手的笛子,其表面甚至没有半分光滑之处。就连被月之呼吸削断的房梁切口都比笛子表面光洁得多。
这些不自然的坑坑洼洼就好像某种拙劣的复制,上弦之一哪怕闭着眼睛都能在眼前勾勒出每一处凹陷的样子和纹理。
之前从没有人看见过上弦之一独处时候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居然会用削一模一样的笛子来消磨时光。
就在他晃神的一瞬,太宰已经将笛子放在了嘴边。
破旧的笛子不能说可以发出最准确的音,太宰治也并非演奏笛子的大师。但是黑死牟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也没有在他吹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阻止他。
他有心阻止,想让太宰治放下笛子再离他远一些,让他一个人待着。他甚至头一次想要戒掉这个削笛子的习惯。
这简直就是他唯一的弱点。
但是在开口之前,他就已经先意识到了这个要求的脆弱和可笑。明明他才是更强大的那一个,摒弃人类身份的同时也抛却了能牵绊住他的弱点。
经过数百年的磨炼,他的剑技已经无人能及,但是心中那一抹太阳留下的光和阴影却始终无法抹消。
他可以斩杀所有遇到的鬼杀队的剑士,也可以用沉默欺骗自己,但是太宰治以‘他无法使之静默的存在’的身份硬生生撕开了那道伤口,逼迫他正视已经隐藏在伤疤下面很久的剧痛。
在他终于忍无可忍之前,太宰放下了笛子。
“意外地非常好用呀,”太宰笑道,也不知道是在说笛子,还是在说笛子对上弦之一的巨大动摇,“不管怎么说我也不可能是阁下的知心大哥哥,但是就算把我当做马上就会死去的脆弱存在,好歹也可以把心声一吐为快吧?”
马上就会死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