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 我跟费奥多尔和“死屋之鼠”里其他的几个重要员工给伊万庆祝了二十岁的生日。自从被切除了所谓“感受痛苦的部位”之后, 那孩子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但看着他脸上时刻带着的满是幸福的笑, 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这次去横滨, 除了我之外, 费奥多尔没有带其他人过去。我不太清楚他具体想去那边做什么,不过我倒是并不排斥跟这孩子单独相处。

只是涩泽龙彦的游轮未免有些过分宽阔,只有我和费奥多尔两个人,实在显得有些寂寥了。

进了七月之后, 就算是西伯利亚也多少有些酷热, 照在甲板上的太阳简直就好像是要将人彻底融化掉一样。客舱里虽然姑且有空调,但因为空间狭小而闭塞,空气不免有些发闷。

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可这样的环境对于费奥多尔来说似乎并不友好。航行开始不过几个小时,费奥多尔的脸色看起来就比寻常任何时候都要苍白,一向颜色偏浅的嘴唇甚至都褪成了纸一样的白色。柔软的发丝下隐约沁着细密的汗珠,尽管房间里的温度并不算高。

“……你还好吗?”看到他这副模样,我的心思也不由得揪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一百多年前自己跟一群想去海外讨生活的流浪汉一起蜷缩在客船的底层货舱里的场景。那个时候也有些人出现过这样的症状,不过在闷热又狭小的货舱里,没人能应付得了这样的事情,所以等待那些人的结局毫无疑问——

“小费你振作一点啊!你该不会死在这里吧——”

趴在他的床边,我死死地攥着少年的手。

结果床上虚弱无力的费奥多尔白了我一眼。

“晴子,你在担心什么?”有气无力的,少年冲我说了句,他从我的手里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轻轻落在了我的发顶:“我只是有点晕船而已。抽屉里应该有备用的药,能麻烦晴子帮我倒杯水吗?”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