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说的不算,你诞生于世的目的,只有你自己才能下结论。」他这样告诉我。

「硬要说的话,人是为了幸福地活下去才诞生于世的吧。」

老头子说正经话的时候很少,大多时候都是些毁我童心的血腥发言,难得在那一次他居然好好地给我说了一句人话。

荣耀不荣耀我不知道,我清清楚楚地明白,日后被人敬而远之的我绝对算不上荣耀,在族会上摸鱼,在族老的眼里倒是颇有点烂泥扶不上墙的赶脚。

你幸福吗?

我没问过他,因为我觉得他应该是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的,而且问出这种问题的我会被他小看,所以我只敢在心里偷偷地问。

你幸福吗,爸爸?

「我很幸福。」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模模糊糊之中,我看到了落了满地的银霜,不,不是霜,是满地的月色。

静谧的夜晚,落满了枯叶的地上是延展的影子,夏虫的长鸣绵延成线。

有个人,不紧不慢地在树影之间缓缓行走,脚下踩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

他背着熟睡的女儿,不紧不慢地朝前走。

悲伤的小女孩浑然不知地趴在他背上睡得跟死猪一样,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稍微一偏头,他的翘起来的头发擦到了女儿的鼻尖上,小姑娘动了动鼻子,没醒。

男人忍不住嗤笑一声,笑声短暂得要命,下一瞬间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刚才无奈的表情从未存在过。

……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记忆里的父亲鬼畜又严厉,那样的表情我从未见过,如果他真的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十有八九会认为我爸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