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绘子身体往后仰,嘴角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她原本按在腹部伤口上的手松开,尖锐的爪尖勾开伤口边缘,然后探进去。

更多的冷汗从纱绘子额头上滚落,她咬着下唇,痛得发抖。最终她从自己腹部勾出一枚小巧的钥匙,扔到夏油杰脚边。钥匙被投掷出去时,在湿润的土地上洒下一行断断续续的血迹。

那些血很快融进土地里,变成星星点点的深色泥土。

夏油杰弯腰,用衣物抱着那枚钥匙,将它捡起来。因为不确定纱绘子的血里是否也有毒,夏油杰没有直接接触染血的钥匙。

纱绘子嘲弄的望着他:“现在钥匙在你手里了,你会怎么做?选择自己和整个城市的人一起死亡,还是选择继续欺骗祂?”

“我倒要看看,你的选择。”

纱绘子的气息渐弱,她仰着头倒在埃克罗厄斯之血砌成的石台上,已经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力气再来移动自己了。夏油杰用衣物擦干净钥匙上的血迹,转身离开。

他过于平静,平静得好像自己不是在做一个关乎生与死的选择。

水族馆其他区域隐约传来怪物的嚎叫,这座提前失控的水上乐园已经变成了怪物的温床。它们夺取其他生物的基因,丧失了人类的自尊,被糅合成人类正常认知系统里不存在的怪物,四处流窜。

夏油杰清楚,即使欺骗塞壬将祂带回家,这些基因混杂的怪物仍旧存在。其中不乏部分拥有了理智的怪物,他们会通过改造过的排水系统进入下水道,然后进入这座海滨城市庞大的人群之中。

在每个擦肩而过的普通人里,皮囊之下或许就是混杂了塞壬基因,湿漉漉的怪物。

这样的世界,救与不救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如更加极端一点,将一切都毁灭好了。说不定全部毁灭之后,反而会迎来新的开端。

他拿着钥匙回到游泳池旁边——游泳池里的水面上飘着行道树的落叶,随着水波起伏。

及川月见就坐在池边,鱼尾变回了人类的双腿,浸在水里。水波的碎光像掰碎的月亮,支离破碎的铺散在她长发与面容上。她略微垂首时,浅色发间隐约露出那截黑色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