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久都不曾仔细看过这幅画了,此时看去,竟是有了些陌生之感。
她记得,这幅画描述的是——
“四分陆梁。”
洛知卿回过头去,洛长墨的目光也正落在这幅画中,他看着整幅画面最右侧抱着书画琴棋逃窜、却还一副光风霁月模样的男人道:“一百多年前,大一统的陆梁国走到末路,最后一任君主陆意华于琴棋书画造诣颇高,却在政治一事中昏聩无能,致使民怨四起,怨声载道,早已有起义意向的民众在此时揭竿而起,最终将陆梁分割,成了南疆、北狄、西燕,以及陆梁所剩的一部分——后梁四国。”
他指着画面上那个男子,“这就是陆意华,”又看向洛知卿,笑容包容而无奈,“想起来了没有?”
洛知卿面上不可抑止地浮现出了一抹尴尬,她也想理直气壮地回一句“我没忘!”奈何记性如同捡了芝麻忘了西瓜的熊瞎子,实在没有理直气壮的勇气,于是只好点头小声回应:“嗯,想起来了......”
洛长墨握拳抵唇笑了下,见洛知卿面上尴尬之色缓解了些,才又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这个了?”
洛知卿将目光从雕花上移开,看向他,“我以为大哥有话要对我说。”
洛长墨讶异一瞬,随即释然。
那人对于旁人的神态一向敏感,他竟是忘了。
两人又抬步穿过长廊,沉吟片刻,洛长墨道:“冬日里的竹楼,住着冷不冷?”
洛知卿脚步一顿,扭过头看向他,纵然极力掩饰神色中的奇怪,但也没能止住语气里的迟疑:“大哥方才不是......去过了?”
洛长墨:“我方才真的刚到,没来得及进去。”
洛知卿又看了他一眼。
这次不等她说什么,洛长墨也能感受到他自己话里的古怪了。
方才没去,那过去数年的冬日,他都没去过吗?
这是什么痴傻发言!
叹了口气,洛长墨直接道:“我是想......你介不介意再拥有一个丫鬟?”
“嗯?”洛知卿停下来,“为什么突然给我增加丫鬟?我这里不缺啊。”
况且还只增加一个?
“前几日处理一宗案件,那案子里的受害人父母双亡,无处可去,我看她可怜,便萌生了让她来洛府当丫鬟的心思,”他顿了顿,又道,“但放在府中其他人那里我又不放心,所以才想着问问你,介不介意听竹苑多一个人?”
听竹苑的丫鬟与仆从全部加起来或许也不足东厢房那边三小姐或是四少爷的二分之一,但人贵在精不在多,因而这么些年纵然受到周氏明里暗里的刁难,洛知卿也懒得在这方面提出什么要求,洛长墨对于没有威胁到她的事更是由着她去,今日突然要往听竹苑里加人着实是让她惊讶了一阵。
况且......
“大哥,你知道,入了洛府当丫鬟便是要交了卖身契,就算我再如何对她好,她的身份依然是奴,那不是自由身。”洛知卿皱着眉,面上满是不赞同的神色,“你若当真怕她无处可去,不如将她安置在济仁堂,那里的老大夫医者仁心,必然不会欺负了她。”
薛秋时是医女出身,嫁入洛府定居京城后偶尔也去济仁堂帮衬一二,那时洛知卿或是洛长墨也会在傍晚叫她回家,因而其中的大夫与他们二人都还算熟识,若是他们开口,那里的人想必是不会拒绝多一个小药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