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洛云瑶转过身向外走的一刹,洛珩突然又道:“回去路上小心。”

洛云瑶身形一顿,回身默默行了一礼,再次转身离开了。

洛珩的目光在那人的背影上落了一瞬,很快收了回来,对洛知卿道:“进来,外面冷。”

洛知卿应了一声,又嘱咐依斓弄舟二人找个避风的地方呆着,便随着他走了进去。

书房很大,一进门便能看到右方那面墙上挂着的北境地图,长城蜿蜒辽阔,但放在一张图纸上,也不过曲曲折折的一条线而已。

洛知卿的目光从窗边书桌上那些不知写了什么东西的纸张上收回,将食盒放到炭火旁的小几上,对洛珩道:“父亲回了家也这么忙,可要注意身体。”

“没什么忙的,也就看看北边传回来的信件。”洛珩笑了下,将手中的盅子放到一边,打开她带来的食盒,“好在今年戎狄安稳得很,我便能少操些心。”

洛知卿将身上的狐裘脱下,放到一旁,看了一眼那盅子,她顺着他的话题问道:“为什么?往年不都是临到春节,戎狄极其活跃,屡犯边境?”

洛珩拿着梅花糕的手突然顿了下,他看向洛知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也关注......北境的消息?”

洛知卿一怔,明白那人想问的言外之意是什么,没有开口。

洛珩却是有些开心,他三两下吞了梅花糕,没有看她,眼眸却微微弯了起来。这位儒将风姿再如何秀雅,也是个临近不惑的中年人了,笑起来时眼角有细纹堆起,虽然看起来并不难看。

洛知卿沉默着倒了杯茶,给他递过去时便温温柔柔地笑了起来:“父亲还没有回答,戎狄今年为何如此?”

洛珩接过茶,一饮而尽,“许是今秋我们的突袭让其伤了元气。”

洛知卿不解:“突袭?大魏对于北境,不是一直采取防御的方式吗?”

“有时候,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方式。”洛珩的指尖敲了下食盒,站起来摇了摇头,“总觉得,与记忆中的味道有些许不同。”

洛知卿沉默。

许是因为,从前的梅花糕,都是薛秋时亲手做的罢。

但她未曾揭开这层伤疤,眼见洛珩走到书桌旁又要去看那上面堆着的信件了,洛知卿忙起身向那人走去。

她沉吟片刻,迟疑问道:“不知父亲此次归京,对于朝中局势有何看法?”

洛珩捏着纸张的手一顿,皱起眉头抬眸看过来。

洛知卿下意识地有些紧张。

这感觉有些像她年幼时不好好学习枪法时得到的目光,蕴含着谴责与些许审视的意味,往往洛珩这么一看,她便心里“咯噔”一下,再也不敢敷衍偷懒,老老实实地挥舞长|枪。

这么多年因为客观因素没有见识过洛珩这样的神色了,冷不丁再次见到,洛知卿竟是丝毫不觉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