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赶紧解释柴房那是怎么回事!”

“只是在想该如何说起。”

没有沉吟太久,再开口时,洛知卿几乎说得上是平铺直叙:

“洛长清与父亲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话一出口,她便敏锐地察觉到,洛老太太一直拨弄着佛珠的手在瞬间停了下来。

一旁侍候的李嬷嬷冷汗涔涔,无声地跪了下来。

偌大的屋子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更确切地说,如同死寂。

但洛知卿还在继续:“不止洛长清,洛云瑶也并非父亲的亲生女儿,周氏几乎骗了所有人,而唯一不曾相信她的父亲,却也从未得到任何人的信任。”

她平静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周氏是南疆人。”

洛老太太僵住了。

她微微睁大眼睛,满脸都在写着不可置信与渐渐升腾起的愤怒。

洛知卿知道,洛老太太不会再抱有任何期望了。

同是沙场浴血的将领,她比任何人懂得何为爱国之心,何为忠君之道。

如果早知周氏的身份,她甚至不会让她进门。

“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她慢慢阖上双眼,在那一刻,洛知卿恍惚有种这位曾经驰骋疆场的女将当真老了的感觉,那张脸上满是无声的疲惫。

“滚出去。”

连责骂都有些无力了。

洛知卿依言退了出去,未曾停留。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洛云瑶并未说谎,也因此,她获得的被愚弄的愤怒比所有人都强烈。

只因她知道,没有转圜的可能了。

从洛老太太的住处回到听竹苑后,洛知卿就将自己关了起来,没有打算见任何人。

周氏、洛云瑶、洛长清以及范朋四人,有洛长墨接手处理,洛珩如今在城外军营中,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而且......

她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面对自己怨恨了那么多年、实际上却本该愧对的父亲。

所以,如果能把遗憾都弥补回来的话,是不是她就可以被原谅了?

匕首被她从盒子中取出,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她看着铜镜中映照出的那张略显憔悴的脸,没由来地想到了才刚刚分别不久的那位小侯爷。

——按照你的心去做罢,不要后悔啊。

她低眸笑了笑,这确实是信奉者及时行乐的他会说出的话。

匕首出鞘,刀刃上被日光照射的地方反射出一道冷光,她缓缓闭上眼。

马车的两条路,是她要面对的,比假设更为艰难的两个选择。

自洛云瑶说出真相后她便在想,若是娘亲早知道周氏撒了谎,若是她知道父亲其实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