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

那么。他问自己,为什么还在忍耐?

在第一条水渠修好之时,在第一瓶酒酿出之时,在他带人赶往无人岛之时,在抵上她性命的赌局之时……

千万次的机会流逝,千万次的机会到来。

他分明可以在她和他们轻信之时逃跑。带着那些无人防备的财富躲到任何一个小小的岛屿去花天酒地。世界如此之大,容得下他的藏身。

然而他忍耐至今。

不止如此,竟然没有拒绝她将水汽标记于自身。

明明他知道,这意味着今后无论他躲藏到哪里,都会被她找到。

那些所有环绕在他身周的人,束缚住了他的双脚。

究竟是为什么,在那巨大的海浪即将塌落淹没时,他会下意识呼喊她?

——“老板!”

甚至希望她,去爱上什么人。

人必须得有什么支撑自己活下去的锚点。

老板像个快要坏掉的瓷器,到处都是裂绽,内里空洞,没有东西填满早晚会碎裂坍落。

他不能眼见这件事发生。

得让她去爱上什么人。得让什么人去爱她。

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要是没有她,他理所应当会是一个成天仗势欺人坑蒙拐骗的大坏蛋,像只匍匐凶狠的野兽。

被痛骂被厌恶,孤身一人但有钱有势,这辈子都不可能加班。

同时,他也永远不可能知道什么是自由、尊重、平等与发自内心的快乐。

老板把爱作为锚点,而他把她作为锚点。

只要她活着,好好的在这人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