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明显不耐烦起来:“闭嘴,你浑身冻得跟冰块似的,冷死人,阿奴比你好,它可暖和了。这个破地方比福山寺还要冷,最讨厌这种鬼天气。”
他抱怨不停,寻了处能稍微避风的亭子,进去后终于放开了明令仪,指了指石凳道:“不要坐,凉。”
她被勒得脸颊泛红,喘了几口粗气后四下打量,这里是后园子,离偏院也不远,天太冷无人前来,只几颗梅花矗立在雪地里,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天空漆黑,惟有积雪泛着光,他高瘦的身影像座山般,威压无形中扑来,令明令仪心跳飞快。
她强自按耐住勉强道:“公子可曾还有事?现天色已晚,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孤男寡女,要是被人看了去,可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楚。”
“你不怕冷吗?你穿得太少,而且你很瘦,只有小鸟一样重。”那人并没有理会她的话,看着她好奇地问道。
明令仪深深吐出了口气,不去计较他话里的嫌弃,指了指他身上的紫貂披风:“你还冷?”
“我冷啊,冬日阴寒最为难熬,长夜漫漫好似盼不到尽头。”那人又裹紧了些披风,长腿一跨就贴近了明令仪。
她眼前一黑还没回过神,他已经抬手掀起她的风帽,然后轻轻往下一拉,伸长脖子从她脸颊边探过头去,连着看了好几眼,轻叹道;“后脖颈最像,也是雪白。”
明令仪脑后一凉,然后半边身子都僵住了。恼怒顿生,她飞快将风帽戴回去,转身就要离开。
“生气了?”那人长臂一伸抓住了她手臂,歪着脑袋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塞到她手里:“给你吃。”
明令仪从来没有如此无措过,对方喜怒无常又厉害,她就算有一万个主意,在他面前也无计可施。她木着脸拆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杂粮粗面饼。
“还麦芽糖之恩,吃吧。”那人期待地看着她。
明令仪有些哭笑不得,福山寺里的和尚每月有一日,会如同苦行僧那般吃粗粮,且不得扔掉浪费。她沉默片刻道:“你不吃的拿来给我,不算还了恩情。”
那人的肩膀塌下来,原本闪着光的眼神转瞬暗淡,整个人都郁郁寡欢,静默片刻蓦地从她手里夺过饼,狠狠掼在地上。
他叉着腰如困兽般乱转,暴怒狂骂:“吃苦吃苦,这人生来还不够苦吗!臭和尚成日将这些破规矩挂在嘴边,你要压着心魔,杀人不能解决问题,杀人只能成魔,死了要下十八层阿鼻地狱,啊呸!”
他捏着嗓子将方外大师的口吻学得惟妙惟肖,朝饼淬了一口,胸膛上下起伏,眼眶充血通红,像是要变身的厉鬼,惊得明令仪不住后退。
她身子抵在石桌上,手触摸到冰冷刺骨的桌面才微微回过了些神,吃力地道:“不吃扔掉便是......”
“扔掉,怎么能扔掉!”他愤怒地朝她低吼,手指尖差点戳到她脸上,惊得她身子拼命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