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我还有儿有女呢,总得为他们打算。好了,你大哥特意叮嘱我,说一定要让你想开些,养好伤再多生几个孩子,有了孩子傍身,就算你是妾,也无人敢随意动你。
现今你可要提防的是那边,而不是福山寺的那位,反正那也只是个摆设。不过嫂子劝你一句,你跟人家正妻较什么劲,人总要谨守本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抢来的你能用得安心?”
赵姨娘怔怔看着任氏,嘴角浮起凄凉的笑意。原来,自己从来瞧不上眼的任氏,远比比自己活得通透,还远比自己有福气。自己这么多年来,原来一直羡慕她,虽然她粗鲁蠢笨,却傻人有傻福,正因为她的这份本分,从来不痴心妄想,大哥才一直敬重她吧?
赵家如今如烈火油烹,任氏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有功夫多耽搁,只略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开。她走后赵姨娘又发了会呆,才振奋起精神,招来心腹密议了许久。
任氏一进府许姨娘那边就得到了消息,她连眼皮都没抬,仍然低头认真地碾着石臼里的茉莉花瓣。
茉莉香味淡雅,蒸出来的香露总会失去些味道,还是碾成细末,再混着金粉制成花笺,贵气又不落俗套。国公府拿来做做帖子,送出去后大家都一致夸赞府里是真正雅致。
“姨娘,小的听说国公爷去了福山寺,回来后就去见了赵将军,这国公爷前脚见了人,后脚任氏就跟着来探望赵姨娘,这其中只怕......”
许姨娘抬眼看了许嬷嬷一眼,向来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丝裂痕,除了不耐烦之外,更多的是鄙夷,赵姨娘不过靠着赵家人这次才能侥幸逃脱。
国公爷查了一半李姨娘的事,到了紧要关头却没有再查下去,他心里恐怕也知晓了是怎么回事,人死不能复生,他不能让自己的另外儿女再遭受同样的命运。
自那时起,她就知道李姨娘与她的一对儿女白死了,京城大户人家后宅没了个小妾,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许姨娘更多的却是心寒,男人所有的宠爱都做不得数,前有李姨娘,后有赵姨娘,甚至是自己,不过是如这茉莉花般,是拿来点缀的闲情雅致罢了。
“国公爷想去哪里,想见谁,谁敢说个不字?”许姨娘将石臼里的花粉倒在细纱布上,小心翼翼抖动着筛出粉末,凉凉地道:“争,有什么好争的?只要阿爹大哥还在,我就还是这个府里的姨娘。福山寺的那位都不在意,我一个妾去争,岂不是笑话?”
许嬷嬷愣住,想了半晌也不得要领,只得作罢,前去帮着许姨娘做花笺。
福山寺的明令仪,一天的汤药喝下来,虽然热退了些,喉咙也舒服了许多,可灌了一肚子药,晚饭吃了几口青菜豆腐就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她早早打发了秦嬷嬷夏薇她们下去歇息,自己靠在床上看书,却发现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去,怔怔望着窗棂出神。
天上的一弯新月,斜斜缀在天际,印在窗棂纸上,时而有云遮挡,窗棂也跟着明明灭灭。直到窗棂黑了许久,她也盯了许久,才蓦地回过神,拿起衣衫披在身上,下床急切奔过去,猛然用力推开窗门。
霍让已经往外走了两步,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回过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接着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慌乱,就那么斜站着,静静地,不错眼地看着倚靠在窗边,同样呆呆的明令仪。
“我来看看你。曾退之来过了?”霍让语无伦次开了口,才说完就恨不得钻到地里去,这话自己都听不下去,好似自己是来抓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