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不语的燕王,缓缓抬起眼眸,他的眉骨微动,眸底是令人看不懂的复杂之色。

司徒声挑了挑眉,望着太上皇布着皱纹的脸庞,轻描淡写道:“手滑了。”

虽然他表现的云淡风轻,但他的呼吸却不怎么平稳,隐约中还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太上皇不怒反笑,他的眸光定格在司徒声身后的林瑟瑟身上,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司卿怎么来了?”

是了,他并未命人去给司徒声送信,不过短短片刻的时间,林瑟瑟前脚刚到了这慈宁宫,司徒声便紧跟着过来了。

啧,知道的以为他们是义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婚别离后的小夫妻。

他们两人的兄妹之情,可真是好到令人羡慕呢。

见太上皇投来灼灼的目光,司徒声薄唇微抿,缓缓垂下漆黑的眼眸。

他方才刚回到斋宫里,还未消停半个时辰,岁山便突然跑了过来,道是林瑟瑟被太上皇请去了慈宁宫。

太上皇向来不爱管皇帝的闲事,因此他必然不是为了她被皇帝宠幸之事,而叫她前去慈宁宫。

这样急着唤她去,怕是因为昨日温室之事。

许是太上皇察觉到了么么蹊跷之处,便叫她过去询问。

但太上皇的性子有别于常人,面上瞧着总是笑眯眯的,实际上性格极为扭曲残忍,但凡她稍微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按照太上皇的为人处事,约莫都会直接将她处置掉。

他顾不得与她置气,在收到岁山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动用轻功赶到了慈宁宫外。

幸好,幸好他赶到了。

林瑟瑟手中的那一碗红褐色的姜汤,其中掺了大剂量的鹤顶红,那碗底甚至还有未化开的药丸残渣。

这鹤顶红是毒中之王,若是她喝下去,哪怕只有一口,她都会必死无疑。

一想到他只要再来迟一步,她便会将那搀着鹤顶红的毒汤喝进去,他的胸口便隐隐有些发闷,像是被堵上了一块巨石,憋得喘不上气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么么会这样难受,即便他已经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身体还是本能的出现了不适的反应。

司徒声面色疲惫,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抬起眼眸看向了太上皇:“自然是来请安,不然太上皇以为我是来做么么的?”

他的语气略显敷衍,但太上皇并不在意:“寡人听皇后道,你答应为皇后作一幅画?”

司徒声微微侧首,瞥了一眼林瑟瑟,像是在向她求证太上皇所说的话。

早上刚发生过那样尴尬的事情,她不敢与他对视,只好别过头去,低声道:“九千岁日理万机,怕是没有时间,届时儿臣去兰汀苑让画师来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