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撕破了最后一层面纱。

他的神情不再痛楚,又重新变成了那个踏着尸山血海赢下一切的黑手党教父。

“你是彭格列旧部的情报成员吗?”

杏杏笑了:“是。”

“所以你也知道针对我们一家人的‘灭门计划’。”

“嗯,知道。”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杏杏说:“那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说:“有。”沉默了一会儿,他抬眼直视她的眼睛,“你有没有一瞬间,考虑过救我妈妈?”

“没有。”杏杏弯了弯有些麻木的嘴角,“沢田君,其实你不该恨我的。如果不是我一时心软放过你,你那天就已经和奈奈妈妈一起死在那间屋子里啦。”

“嗯。”他点了点头,“可是我宁可你不要放过我。”

离开前,他说:“订婚不会取消。”

年轻的黑手党教父甚至偏过头,温和地对她笑了笑:“不用想太多,好好休息。你放心,一切照旧,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走了。

杏杏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就连疯狂灌入的冷风吹过……都不觉得冷了。

重复读档一百周目……我真是个傻逼。

杏杏想。

有鲜血滴落到地板上。

好像是胸前本来就没痊愈的枪伤伤口……又裂开了。

第三十八章

自十四岁生日那天起, 沢田纲吉就总是梦到了一个人。

第一次梦境的地点是在并盛中学的林荫小道,他被几个高年级男生围在角落里拳打脚踢,出言讥讽。路过的同学有的害怕被高年级男生报复而匆匆离开, 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有的敢怒不敢言,同情地对他报以怜悯的目光,却连上前说句话都不敢。

这种程度的欺辱对沢田纲吉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父亲常年不在家, 母亲又一向单纯柔弱, 他自身性格温柔到近乎怯弱,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 即便自己受了欺负, 他也从不会对母亲吐露一二, 每每被问起脸上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往往只能挂上和往常无异的开朗笑容, 回答是自己不小心摔伤。

沢田纲吉从来没有怨恨过同学们对他被校园暴力视而不见或是助纣为虐, 反抗的勇气他尚且没有,又怎么能期望着别人来拉他一把?

可是梦境里发生的事,却又以往截然不同。

“喂!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仗着自己人多欺负同学呢?!我已经给学校保卫处打电话了,不想被请家长的话劝你们最好赶快住手!”

是谁在说话?

是谁……在帮他?

“你没事吗?”来人半蹲下身, 递给了他一张手帕,“擦擦脸吧。”

沢田纲吉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