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无法,只得留下杜云安,少不得又白嘱咐一句,叫她仔细服侍老太太。

杜云安也没想到还有这歪打正着的一出儿,她本就不愿去东院跟喜儿几个挤在一处,自前儿成亲头一日起,喜儿乐儿几个就和贾琏的大丫头杠上了,只要离了贾琏和凤姐两人的眼,这两边的人就跟前世的仇家一样。别看只处了短短三日,若眼睛能剜肉,这些丫头已经各自变成白骨精了——杜云安虽不与她们的心思相干,可也免不了受波及。更何况王熙凤早晚要收拾清楚那些沾惹了贾琏的花花草草,云安可不想做那逼人的刀,心里早有打算要避祸。

凤姐坐车回东边贾赦的宅子,可刚说乏了的贾母却并不去休息,连鸳鸯等人也仍旧在小厅里,一面儿有一句无一句的陪老太太说些闲话,一面坐在脚踏上弄些活计。

这会儿虽不及方才热闹,却颇有种恬淡悠闲的氛围,云安心道,可见贾母的确待丫头们很好,自己都觉得有股子淡淡的温情在这屋里。

琥珀拉云安也坐下,笑道:“别拘束。说起来咱们也有几个月不见了,你比那次见时长开了好些……”

一语未了,就听外面一阵人声,比王熙凤离开时候还要喧闹,只闻一声一声的从外面传进人耳朵里:“宝玉回来了!”

屋内丫头都站起来,数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儿,一个双丫髻青褙子的丫头进来笑着禀报:“老太太,宝玉来了。”

杜云安就瞧见一个红彤彤的哥儿进门来,紧跟着一堆老妈妈媳妇子的也进来,直到把哥儿妥当的送到贾母眼前,那些人才退将出去。

“给老祖宗请安!”宝玉像模像样的作揖。

贾母早“肉儿”“心肝”的拉进怀里,笑问:“怎的回来的这么晚?叫我悬心。”

宝玉撅嘴道:“我原说要跟着二哥哥和凤姐姐去舅舅家,都不让。还被老爷听见了,受了顿训斥不说,太太又叫随老爷去访友……”

“怎么,你老子在外面又呵叱你了不成?”

贾宝玉一张粉白粉白的脸盘儿皱了一下:“这倒没有,只是今日相聚的几位老爷并未带去子侄,谈兴上来连老爷都把我忘了。方才长随提醒老爷说该带我回来时,老爷还不自在,嫌我碍事——老祖宗,我再不跟老爷出去会友了,好没意思!”

“嗳哟,乖乖可是受了罪了!你才多大,听得懂他们说什么,你放心,下次你太太再令你去,只管来告诉我。”

贾宝玉没说话,那些人说的不过是些文章经济,尽是禄蠹旧套,他旁听着都觉污浊逼人,是再不愿再受一回罪了。

贾母见他仍不高兴,就一指杜云安,笑道:“宝玉,你看那是谁?”

杜云安忙福礼:“宝二爷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