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艘快速下沉的花船不大,没有因沉船引起旋涡,那船上的人也都会水,除了那红纱女子外,船上的其余四个人也都被别的船救了上来。

离画舫最近的、亦是最先救起女人的一只画舫上,十来个穿着脚后跟有山牙暗绣皂靴的人伸长脖子找寻了一圈儿,突然脸色黑沉,为首的一把揪住红纱女的头发,从牙缝里挤出句话:“瑳大爷呢!”

九月初的河水已经很凉,那女子本就冻得不清,被提着头发磕磕巴巴的道:“我不知道,我没看见瑳爷,那屋里就我一个人!”其实她只顾逃命,根本没来得及看一眼床里面是否还有个人。

但这女人知道,要想活命,只能咬死两位说不知道。那家丁恨恨地将她往地上一甩:“下水,救不了瑳爷大家都得陪着死!”

女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边还在求神佛保佑,千万别叫瑳爷在她床上被发现,哪怕叫水冲走了也好……

因着这一场事故,丢的还是甄家近支的公子,整个秦淮河都被惊动了,无数船夫水手为了酬钱争先恐后的下水找寻,一时间河水都像被煮沸了一般。

直到一个时辰过去,天光微亮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回到自家船上,迅速往外划,都打的离着沉船越远越好的主意——不管那瑳公子在哪儿,只要没早离开上岸,这会儿已然是死大于生,谁愿意冒着叫甄家迁怒的危险留在附近?

不知何时,那艘甄家护卫的船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水平线上。

待甄家接到消息找来时,偌大的秦淮河上只有零星行船,沉船附近方圆一里的水面上更是只有一艘画舫——“那是谁家的船?不要命啦!”

“嘘!是呆霸王薛大傻子的船。”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咱金陵的俩霸王撞上了,一个又傻又横,一个心黑手毒,傻得这个还活蹦乱跳,精的那个却翻死鱼肚子了!”

“嘿,老天有眼!”

“狗咬狗一嘴毛,叫毒霸王把呆霸王也带走罢!”

“就算带不走,甄家能饶了他?你忘了从前死了个姨奶奶,就闹得比别家死了老太太的都大!足足打死了七八个下人,那还只是个小妾呢,这回死的可是三房独一个的少爷!”

“……”

“我的儿啊——!”甄家直接派了楼船拖船来,几乎将江面都占满了,没废多久就将那艘花娘的小船捞了上来,在正中的那间船舱里找到了甄瑳的尸体,甄三老爷哭嚎一声,眼一翻疼死过去。

岸边,临水的一间客栈二楼,宋辰轻轻将窗户关上,回身道:“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