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略想一想,便扬声叫住云安:“好丫头,我有话问你。”

“二姑娘可好些了?”

云安笑道:“已经大好了。”

凤姐疑道:“既然好了,如何不去老太太跟前儿,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不知二姑娘不在,一并连三姑娘四姑娘都不出屋子了。”

云安抿嘴小声道:“老太太说她连日疲乏,不教往上头去呢。又兼姑太太去了,我们姑娘带着三姑娘和四姑娘在屋里抄几卷《地藏经》尽心,这才几日都没出来。”

王熙凤听她这话,凝神打量一番,果然发现她穿着月白绫袄儿,外罩青缎子坎肩,下面系着条潮蓝色棉裙,连脚下蹬的都是松鼠灰绣鞋。一并头上手上戴的也都是些素净却不出格的绢花银饰。

王凤姐低头看一眼自己淡黄裙摆下露出个尖儿来的绣五色鸳鸯大红绣鞋,脸上也禁不住烧的慌,因嗔道:“我一时忙忘了,你们也不提醒我!”

其实并非忙忘了,而是王夫人的正院里没有发话,连老太太房里也并无大的改变,宝玉更是和从前一样的装扮,凤姐便不敢自专,只是略略拣了些雅淡的袄裙,只待林表妹快来时再计较。谁知在脚上露了这么大的痕迹。

“原是太太命老太太的院子里的人不可缟素太过,免得更叫老人家伤心,因此鸳鸯姐姐她们都没有立刻换下艳色的衣裳来,我们这些不常到上头去的也不敢太素,只是穿些碧色蓝色的,唯恐老太太偶然见了又勾起难过来。”

凤姐却暗想,老太太是长辈不用服丧,太太们年纪大了,本就穿的素净,况且她们是当家的主母,一时漏了也无人敢讲究,但她和琏二却实实在在该服九个月的大功的,怪不得老太太不受用。

因此忙要回丹桂苑换了绣鞋,命杜云安稍后往她那里回话。

不一时,凤姐从卧房出来,脸上已不露痕迹了,叫杜云安也叹服,心想这女子一旦嫁人,在婆家半年所长的心智比的过家中父母亲人殷殷教诲多年。

凤姐便将贾母不思茶饭等语说了,问杜云安有什么法儿能解这难题,或能引开老太太的注意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