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绰听着刘沛达求饶的话没开口,而是反问:“那孟敬国呢?”
刘沛达闻言,哭着求饶声又是一顿,他抬头去看裴绰,眼见着他神色愈冷,不得已才略带惭愧的开口:“孟大人是个好人…他…他是被陷害的。”
“是被谁陷害,如何陷害,本官要听得明白。”裴绰见刘沛达吞吞吐吐,不由开口逼问了一句。
刘沛达跪在冰凉的石砖上,长久的跪让他的膝盖刺痛,额声冷汗,他听着裴绰一步一步的审问,好似一张大网一点一点向自己收拢。
刘沛达不知道最后自己会不会被绞死于这张大网中,但他确信自己如今已逃不出去。帮着李大人贪墨这几年,他没有一夜是睡得安稳的,后来李大人知晓了他的顾虑,就替他在朝中找了个替死鬼,就好如他刘沛达是李长信的替死鬼一样。
后来被李长信选中的,和他一样倒霉的替死鬼,是官署里最耿直的也是最不讨喜的孟敬国。
彼时正遇上孟敬国的发妻重病,孟敬国俸禄不多,又乐善好施,已至那年重病来袭时,孟家上下一时手足无措,他便以同僚的名义资助了孟敬国,可惜最终孟夫人没能幸运的挺过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些年来,孟家父女一直如此。
孟家拮据了几年,前年将曾欠给刘家的银两悉数还清,但是感恩的情分一直都在。
那些银子对刘家来说只是个小数目,刘沛达借出去时,便没想过要孟敬国还,他们只是想以此契机慢慢与孟敬国相熟,减弱他的提防,以为日后行事方便。
可惜打动孟敬国心扉的不是那些银两,而是他“雪中送炭”之情。
孟敬国以挚友相交于他,自然没有想到背后会有这些肮脏龌龊事,以致孟敬国信任他,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教他背锅。
所以裴绰新官上任岭南,严惩贪官,首批入牢的就是孟敬国。
好似一个弥天大谎,他与孟敬国不过都是为“帅”先身死的小卒。
刘沛达知道,就算今日孟敬国替他死了,但纸包不住火,天长地久,早晚有一日,这个弥天大谎会瞒不住的,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火烧的太快,一切谎言被揭穿的太快。
刘沛达将这些年如何一步步接近孟家,取得孟敬国的信任,又如何一步步陷害于他,教他替自己背锅入狱的事悉数招供出来。
裴绰冷静听完,想起自己那日先后审问孟敬国和孟静婉,他们在此前对刘家可是深信不疑,且那孟敬国就算入狱后,也不相信会是刘沛达在背后害他。
裴绰不知该笑孟家父女傻,还是该叹孟家父女重情重义。他回想起自己与孟静婉接触的种种,心猜大抵是傻吧…又傻又执拗,他活了二十多年,她倒是教他开了眼,原来繁世的女人们并非一个样。
裴绰忆起那夜府衙的事,神色不由阴冷几分,他低声询问刘沛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