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食物应该够。”弗里斯蒂答非所问地说。“烤纽扣——牛肉,还有约克郡补——我是说布丁。我总会多做一些……”这算半句谎话;她很确信今晚会有人挨饿。

室内一阵寂静,只有妇人在沙发上挪动时身下弹簧发出的嘎吱声。弗里斯蒂的目光穿过客厅,落在靠里的那间空卧室门外。如果她想留宿,可以呆在客房,里面已经收拾好了,她今天还拂去了家具表面的浮灰。这房子只有一层,所以上了年纪的人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台阶绊倒。米黄色的地毯覆盖了每一寸地板,那扇松木门后面是一张没铺床单的双人床,两侧摆着床头柜,各放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台灯。想到里面光秃秃的墙壁,她有些后悔当初没选别的墙纸,花纹更繁琐、颜色更艳丽,这样就能弥补油画或装饰品的缺席。客厅里也用了同样的墙纸,但因为挂了几张相片而显得不那么荒芜。

她丈夫轻轻地咳了一声。“妈妈,你想喝点什么吗?”

“茶就可以了。”

他使了个眼色。弗里斯蒂快步走向厨房,点上煤气灶之后才开始往壶里注水。尽管厨房跟客厅之间没有任何阻挡,她还是故意显得很忙碌,来回走着检查隐形的安全隐患。在她身后,母子两人都很沉默,谁都没开口。

难熬的两分钟过去了,妇人开口道:“他在花园里?”

“哦,”弗里斯蒂停下来,站在放茶包的柜子边上,竖耳聆听着丈夫的回答,“没有。他应该在外面跟其他孩子踢球。”

“麻瓜?”

“大概吧。”他说,语气有些不以为然。这刺痛了弗里斯蒂,但她也说不上过来是出于什么原因。尖利的哨声吓了她一跳。

“水开了 ,”她不必要地解释道,慌慌张张地打开橱柜,拿出两个茶包。然后她改变了主意,又拿出来一个。

沸水落在茶包上的瞬间就变成了红棕色,一开始是浅浅的,接着愈来愈浓。弗里斯蒂没等茶水的颜色再变化就将茶杯放进托盘里,端到客厅里小得可怜的玻璃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