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包,打开了,统共没几样东西。

可只看了一眼,少年便红了眼眶。他的确明白,可他不想明白。

一高一矮两个药瓶并排躺着,是仅剩一颗的救急丹药与玄澄大师送他的舍利丹丸。这些于他救不得性命,但于寻常人却可起死回生。留下来,便是死心塌地赴那不归路,未有退缩的余地,也不浪费这灵丹妙药。

若说此时尚是心酸犹疑,那看到接下来的物件,少年心尖唯余绝望。

过往最艰难,几乎就要熬不下去的岁月里,魏无羡有时会半真半假地嘱咐:“小玉,我死后便烧了吧,骨灰随意撒,免得被挖出来作践。你若实在过不去,便寻个荒山建个衣冠冢,就算被找到挖开破坏,也无甚大不了的。不过,我没什么可放的。就任意找件衣衫,只要把这两个物件放进去,也不枉我来这世间走一遭。”

那时,魏无羡晦暗的眼眸中总会亮起点点星光。而他手中摸挲的一张乐谱与一把玉笛,此刻静静地摆放着,扎得少年心口裂开巨大的血洞,填也填不上。

颜玉痛苦愣怔的瞬间,柔白纤长的手指越过他,将写着乐谱的纸张翻了过来,一片空白。

蓝忘机心脏犹如被利爪尖刃狠狠攒住,血肉模糊。曲谱完成的那天,他曾心血来潮,用军中新研的暗笺粉末在背面写下八个字,涂上特殊的药水方可显现。看来那人并未见到,难道,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吗?

瞬间的失重感席卷而来,仿佛被灭顶的绝望裹挟回五年前那个夜晚。彼时少年说过的每一个字犹如淬着毒的银针,一针一针捅在心尖最软嫩的血肉上。蓝忘机陡然察觉,这些年日日夜夜的回忆中,他错过了那一句。

那年,那夜,少年说:“二哥哥,我留下可好?”

原来,他曾有过改变命运的机会。可他错过了,他的放手将少年推向了地狱。

如今,他要带那人回家,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