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悄悄推开,铺面一股热气。他入眼便见曹操歪坐在阶上,斜倚着凭几,披件黛色暗纹大氅,衣襟松散,慵懒看着一卷兵书。
进屋将门关上,阮卿抖了抖身上的碎琼,将沾了潮湿泥泞的步履褪在门口,无声跪到房屋中央。
曹操本以为是有下人来禀报事务,半天听不到声音他抬眸一看,便见阮卿缩成小小一团伏拜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边角缝着灰色兔毛的披风铺开,愈发衬得阮卿瘦小。
“起来吧。”曹操淡淡开口,合上竹简往案上一撂。
别管在家多潇洒淡然,见了曹操那从骨子里刻着的敬畏又不自觉的冒出来。
阮卿唯唯诺诺起身,不知所措亮出在怀里已经暖热的检讨,“这个,是主公让写的……”
曹操起身,下阶,一步步走到阮卿面前。阮卿将头低的愈发狠了。
掐住下属的下巴,曹操将人的头抬起来,一双末梢上挑的眼眸似鹰隼,细细打量着每一寸面孔,眼中晦暗不明。
下巴被掐的生疼,阮卿红了眼眶,嗫嚅一声,“主公,疼……”
一瞬间曹操的思绪似穿过五六个春秋,落在自己刚起兵时简陋大帐内一个唇红齿白糯糯唤着‘主公’的小郎身上。
见曹操双眸有些放空,阮卿握着竹简的指尖泛白,又叫了声,“主公……”
曹操这才回神,勾起唇角轻笑一声,化去眼中犀利阴冷,周身气氛缓和下来,“瘦了。这天寒地冻难为你来一趟。”
“不,不难为……”强忍住心中惧怕,与软的要打颤的双腿,阮卿艰难笑着讨好,“主公召,不敢辞。”
这句话说出,曹操目光又变得复杂起来。
曹操高阮卿半头,这身量丢在高大的武将中很快就会埋没,不过碾压阮卿是够了。
阮卿纤细的脖子被迫抬成一条直线。就这么四目相对,他咽了口唾沫,小巧的喉结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