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所有的气力都被放在手臂和肩膀。幸好我的反应及时,幸好她坐得离我不算太远。

——没有外伤,只是砸晕了而已。

“刘启,我出不去了,”我努力把上身撑起,帮他把小姑娘托出去,“朵朵没事,你赶快带着她走。”

——那你呢?

我和他对视,听见他没能问出口的话。

少年脸上的眼泪还没干。他红着眼眶,死死咬着嘴唇。

“快跑。”我轻声命令道。

防护服被砸穿了,腕带在滴滴叫着预警。下半身没有知觉,后背的疼痛让手指在颤抖——脊柱恐怕断了,肋骨应该也断了几根,也许还伴有内脏出血,但此时此刻这些都没什么关系了。

快跑,刘启,快跑。

我听见运输车发动的声音。它扬起一阵灰尘,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上发动机下端的栈桥。

还有不到一分钟。

初中上课的时候,语文老师曾经要求我们齐声读课文。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倒计时飞快地拨动自己。达到“0”的前一刹那,我好像看见十米之外一段立着的钢筋像个泥雕似的被压扁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