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筱朦蹲在他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我知道你难过,父皇出事的时候,我也这样难过。可你想想,你盼了那么久,费了那么多工夫,现在咱们总算是找到江伯伯了。总比,一直让人蒙在鼓里要强。”
江酌的眼神总算是动了动,他一手撑地,俯下身去,像是要把心呕出来似的,好半天呕出一大口血来。
薄唇勾着血色在苦笑:“找到了……他却再也回不来了……”
寻寻觅觅时,尚有一线希望,而现在,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绝望。江酌冒着天大的风险,擅离南阳玉带园,在京城四下打探,甚至闯了天牢。
如今他死心了,他最敬爱思念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虽然死因不明,但他知道,父亲在死前经历了非人的遭遇,和莫大的冤屈。他心中,真是又痛又恨!
江则在旁边将他搀住,阮筱朦掏出块雪白的绢帕,慌着去擦他唇边的血。她声音都有点颤:“这是……怎么了?”
楚蓦见这情形,蹙着眉大步走来,在江酌跟前蹲下,伸手去搭他的脉。阮筱朦倒也不太意外,都说楚蓦博学多才,他与江酌看着水火不容,却到底有少年时同生共死浴血沙场的情分在。
楚蓦家学渊源,通些医术,他一探便知江酌除了伤心过度,更主要的,还是内伤。江酌这人有事从来不说,他那伤扛了一日,虽上了些伤药,可内伤还需调理。
楚蓦起身说道:“此间事了,咱们该离开紫雾林了。你这伤需要好好医治,我那边也有伤员,不如,就此别过。”
“大人。”姚迁叫了一声,踌躇着问,“您就这样放他走?”
姚迁说完,看见金玉郡主首先一个冷眼扫过来,宛如一计飞刀杀气凛冽。他禁不住怔了怔,平日里只觉得郡主是个随性的人,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想不到,一句话触了逆鳞,她这模样很是不好惹。
说实话,姚迁若真敢拦着不让江酌离开,阮筱朦今日会翻脸,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此刻,她已经基本排除了南阳王当年弑君的可能性。如果他是凶手,被人关押在此,穆逊邀功请赏都来不及,为什么要秘密关押?最大的可能就是,当年有人精心布了个局,先帝和南阳王都是受害者。
“我不会做趁人之危的事,”楚蓦淡淡地说,“何况,今日是大家齐心协力,才解开了这紫雾林的秘密。”
他转身便走,扭头又对姚迁吩咐着:“带兄弟们回去疗伤,走吧。”
这边,阮筱朦和江酌一道出了紫雾林,这才作别。
她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特别不踏实。临别前,她轻轻晃了晃江酌的衣袖,欲言又止。
“上次我说,以后不要再见面,这话我收回。我知道了,江伯伯一定是被人陷害的,而且,咱们可能有同一个杀父仇人。所以……所以以后,咱们就是一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