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老实说,金玉郡主的死讯传出,很少有哭她的,可能有,也不敢公然哭。

她听说,那位一心想嫁太子的归德将军之女肖真曾经跑去龙隐山哭了一天,她还想着肖真倒也是个性情中人。结果,她后来才知道,肖真哭的不是太子,是哭她自己命苦,因为太子一死,皇后不敢把楚蔷怎样,却叫肖真去给太子陪葬。

这就是她巴结着皇后,非要嫁给太子的下场。

为了太子的死,帝后彻底决裂,皇后执意要肖真陪葬,皇上居然也没拦着。很多年都没发生过活人陪葬的事了,皇后此举,不仅惹来众多非议,也逼反了归德将军。据说,他联络了好些旧友和旧部,甚至山贼土匪,自己组建了一支对抗朝廷的军队,叫做彰义军。

阮筱朦问:“你不想她死,莫非她欠你钱没还?”她记得,应该没这事。

苏亭之的哭却止不住,他摇摇头:“她没欠我钱,是我欠她的情没还。”

阮筱朦愣了愣,暗暗地想,算这小子知道好歹,还有点良心。

旁人都只当他喝醉了,醉鬼哭哭笑笑,不足为奇。苏亭之自己哭够了,就趴在方桌上,睡着了。

他当初离开郡主府,没几日便传出太子和金玉郡主身死的消息。苏亭之悄悄地找了她一年,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阮筱朦活着的时候他非要恨她,阮筱朦死了,他却像失了心,丢了魂。

南阳城的春天,会吸引很多前来赏花的游客,苏亭之也是其中之一。他找不到阮筱朦,天地之大,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他是无意中听说南阳的花好,于是就来了,不管花好不好,酒倒是不错。

从这天以后,苏亭之常来随意酒楼喝酒,不过,再没像这样醉过。

没几日,就是南阳一年一度的红绿谷花会,每到这一天,赏花之人会聚在红绿谷,不仅能看到各类奇花异草,还有文人墨客在那里写诗作画。

江酌这天早早地到了红绿谷,他一改常态,舍了常穿的浅色衣袍,打扮成花农的模样。他还特意戴了个竹笠,低低地遮了脸。

旁边另一个花农是改装后的江则,他躺在草地上,嘴里叼了根狗尾草。

“你说,那随意酒楼的老板娘君玉,真的会是……那个君姑娘?”江则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太玄乎,“那日在浣雪门,你看清楚了?”

“没看清。”江酌当时离得远,那人跑得又快,他仅凭酒香和一个名字,实在难以断定此君玉就是彼君玉。

他不敢贸然前往随意酒楼打探,如果她是,那么江酌和她都是好不容易才死遁,摆脱了朝廷的耳目;如果她不是,那就极有可能是别有用心的人想引他出来。他就算自己不怕死,也要顾及整个无影阁的安危。

他笑了笑:“如果她是,以她那性子,今日一定会来红绿谷看热闹。”

赏花的人越来越多,衙门搭建的观赏台两侧也渐渐挂满了文人墨客留下的诗词和画作。

春风送来阵阵花香,车马人流的喧嚣打破了花海的平静。江则向观赏台那边张望,说了声:“卢刺史到了。”

江酌默默观注的,却是刺史大人身边一位年轻的公子,江则也发觉异样,小声问道:“那是什么人?他虽然穿着常服,轻装简从,但是能得卢刺史这般点头哈腰地陪同,定不是普通人。”